“放肆！”
何浩岚厉声，威压欺上，硬生生的将第三个人震退半步！
“我何浩岚掌管何家千年，不是靠欺软怕硬走到现在的，这中洲万万里，哪一处不知我何家名号？！千年基业，累世传奇，谁敢说灭就灭？”
她冷笑一声：“奉天宗？奉天宗又如何？今日就是八宗齐聚，也得乖乖看我给你们准备的一出好戏！”
“疯婆子！”
那第三人怒骂一声。
话虽如此，有他牵制，何浩岚的确没有余力再去斩杀石屋之中的几人。
其他人倒也罢，但那个杀戮道的小辈和孙家的弟子，又是被龙族大妖现身护着，又是被第三人也护着，何浩岚不可能给她们活路。
“老祖……”
何家长老也察觉到了秘境之中的异样，颇为担心的灵气传音。
高台上八宗长老面色各异，除了奉天宗的，其他几宗弟子已然快要斩杀完石屋中的妖兽直接被传送至中心大殿。
何浩岚很满意这个结果，不在意的道：“按计划行事，至于那两个奉天宗弟子？呵呵，他也不看看，我何浩岚杀人，什么时候只凭借一腔蛮力了？”
“也是，那四只假丹期的妖兽，只要没有外援，她们必然会死在妖兽爪子里。”何家长老了然。
能是外援的，如今也就只有一个了。
另一边的石屋内，众人看见妖兽在第七只时停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没再增加，可光这七只，也够他们九死一生了。
“陨星剑！”
云横一剑挥出，挡住妖兽一爪，长孙眉被迫成长，倒也能指挥好宗门弟子团结一致，她眉头紧皱，重伤未愈，面色越加苍白。眼见一只妖兽扑过来，顿了一下，咬牙推开挡在身前的天罗宗弟子。
“师姐！”
那弟子惊鄂大叫。
“若这便是命，拿我的去便是！”她双手结印，身前浮现着各色符文汇聚成的护盾，眼中满是决然。
妖兽无情，獠牙擦过她的手臂时直接留下一道见骨的伤痕！
这都只是被挡住的结果，锈剑贯穿妖兽的头颅，妖兽的攻势不得已偏离，丧命时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方才消散。
“顾道友！”长孙眉死里逃生，看向出手的剑修。
他身后另外两只庞大的妖兽追赶，像是默契一般，就是要逼他远离石壁，敌众我寡，顾斯恶不断闪现，下手也越来越重。
“何家这是要赶尽杀绝。”
云横感觉自己灵气已经枯竭，不禁后悔当初自己在第一时间发现碎片的异常时，没有立刻屏蔽掉水镜窥视再一探究竟。
“吼！”
众人自身难保，顾斯恶更是被四只妖兽围堵，长剑被各种碰撞，仿佛随时都会断成好几节。妖兽接住一个空隙就借势震碎顾斯恶身上的灵气屏障。
“噗！”
剑修的眼里布满血丝，有一瞬不受控制的下坠。
“顾师弟！”
是罗婉。
她抛出手中毒丹，绿色的气体瞬间迷了当局者的眼，借此给顾斯恶丢了一瓶丹药。
焦急的回头看云横：“师兄，可还有法子？！”
“没有。”
云横已经放弃了伪装，没在安抚众人，而是实话实说的道：“你我本就实力不济，最强的该是顾师弟，但他不是神，他不可能做到一人斩杀六只假丹期，更何况顾师弟现在灵气已经开始不支。”
“今日，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他瞥见顾斯恶站起身来，同情的开口：“那石壁打不破，你何必做无用之功？若是另外一边也是这般情况，顾师妹他们现在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
“让开。”
顾斯恶冷声。
“顾师弟，你……”云横没再开口了，害怕顾斯恶突然一剑捅自己是一回事，看见罗婉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师妹才不会死，少胡说八道！与其说这些丧气话，不如抓紧时间把石壁破了，大家都能活！”罗婉耿直得不留情面。
“两位道友，云道友也是好意，他只是不希望大家死的太难看而已。”长孙眉苦笑：“不出一柱香的时间，我等不会有一个人还活着站在这儿。”
“那石壁，我们方才合力这么久，连六分之二都没破开过。”
罗婉猛然的后退两步。
石屋里苍老的声音带着赞赏：“好啊，好啊，倒也算看得明白。”
天罗宗弟子听见这个声音全部僵住。
妖兽也跟着停了下来。
顾斯恶抬头，没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在仿佛四处传开声音的空间，准确的看向了那个真正发出声音的方向。
可他没停顿，反而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朝着石壁挥出剑刃，那令人惊叹的剑法在石壁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放肆。”
炼虚期修为的大能一开口，无数威压袭来，六只妖兽跟着出动。
“排山倒海！”
“伏虎拳！”
顾斯恶一剑斜飞，剑光锐利，这一招太过迅速，妖兽只觉眼前一白。
“该死，这个人修的剑法为何如此了得！”
“动手！”为首妖兽开口。
另外两只妖兽一跃而起，长尾穿梭，拍起无数粉尘，锈剑刺入，上面的甲片却坚硬的惊人，只留下一串摩擦的火花，同时也是这一刻，最后两只妖兽双双出掌拍下去！
“重明掌！”
顾斯恶以掌对掌，仿佛没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嘴角溢出血迹，在妖兽惨叫声中不断结印。
红色的小剑贯穿妖兽的爪子。
可他哪儿来的剑？他的剑不是已经飞出去了吗？
为首妖兽惊骇一看，目瞪欲裂。
这个疯子，自己受伤不顾也罢，居然借着流出的血液，化血为剑，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又如何？
那两只长尾就在此时，找准机会缠住他的双手，将他吊在半空之中！
“顾道友！”
“顾师弟！”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
“何家……老祖。”
长孙眉呢喃。
他们还有很多话要问，为何不坚持下去，为何这么快就带着何家投靠别的宗门，为何让天罗宗被屠后还如此难堪，可待真的与这人说的上话时，又发现话堵在喉咙里，不知从何问起。
云横反应最快，见那些妖兽没有下一步动作，松了一口气哦，上前恭敬的道：“何前辈，奉天宗参与此次秘境，公平竞争，云某斗胆一问，其他宗门的弟子也这般十死无生？”
这话问得讽刺，但却没有任何不恭敬的地方。
何浩岚淡淡的开口：“未曾。”
云横一愣。
这是承认了区别对待了，连装都不装。
他心一紧，继续道：“我宗杜长老在此，莫不是我宗长老有意磨练我等？”
何浩岚被这个后辈的试探逗笑了：“不是，这一切都是瞒着他们的，不过，奉天宗也的确放着你们不管，若非如此，就不止这六只妖兽了。”
单光这六只妖兽，就够杀他们了。
“何前辈，这里也有天罗宗的弟子！”云横着急。
长孙眉等人并未出言，听见何浩岚平静的开口：
“若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会放你们离开？”
“！”
云横惊喜。
长孙眉微微动容的抬头。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何浩岚眼中多了一丝柔意：
“现在就走，离开这儿，莫要等我后悔，须知，我杀你们轻而易举，你们得感谢，天罗宗的弟子与你们一起。”
她话音落下，石屋的另一侧石壁自动打开，露出一条地道，那儿就是出路。
绝处逢生，众人心跳快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狂喜。
天罗宗的弟子尤其心情复杂。
他们以为，何浩岚从始至终并未过问他们，是彻底把天罗宗给忘了。
被缠在半空中的剑修抬眸，冰冷的陈述：“即是如此，为何不开另外一道石壁。”
罗婉也附和：“对啊，顾师妹她们还在里面呢！为何不开另外一道石壁！”
“前辈，还望前辈送佛送到西，也开另外一道石门。”云横趁胜追击。
何浩岚却冷下来：“小辈，未免要求太多！”
罗婉和云横险些站不住，那是专门针对他们的威压。
“老祖，门内也有我宗弟子，他也才十四岁……”想到林霁，长孙眉是为还奉天宗的人情也是不愿让林霁惨死。
“不用求她。”
顾斯恶打断了几人的声音：“她要杀的一直都是石壁之内的人。”
他的语气有些虚弱，手肘上的伤口隐隐看得见白骨，血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何以见得？”后者不动声色，像是寻常一问。
“宗门已经出手，你无法再让妖兽进来，你在怕，怕我等合力一起，破掉石壁，所以你想让他们走，最好走得越远越好，如此，石壁另一边的人孤立无援，必死无疑。”
顾斯恶肯定的说：“你想要杀他们。”
“笑话！我堂堂炼虚修士，何至于杀几个筑基小辈也要耍阴谋诡计！”
“就是因为你是炼虚修士。”顾斯恶笑了，那是一种讥讽的笑容，在那张冷漠的脸上伤害值直接加倍：“这个秘境容不下你，宗门的人也牵制住你，你就该用阴谋诡计，也只能用阴谋诡计！”
“什么意思？”天罗宗的弟子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大喜大悲：“老祖并非是因为我们是天罗宗弟子，而是觉得我们碍事，才将我们放离开？”
她的眼里，没有天罗宗。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长孙眉反复呢喃，眼中泪水流下，怨恨和绝望交织。
何浩岚对此避而不谈，只是冷硬的道：“走还是不走？活路，你是要、还是不要？”
随着她的话，妖兽也一步一步的上前。
众人沉默，他们有的选吗？
反抗？救人？那也得是自己有实力才能做到，如今他们能活着出去已经算是大幸。
满意几人的动摇，何浩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顾斯恶，悠悠的道：“你是我最有前途的剑修，活下去，千年之后，修仙界剑修第一未尝不可是你的，死在这里，实在可惜。”
事实上，她最忌惮的就是这个弟子，再让他这么砍下去，石壁破碎，所有人都会被转移到中心大殿，何浩岚有预感，绝对、绝对不能让石壁之中的人去中心大殿。
不然结果肯定不是她想看见的。
为此，她宁愿屈尊前来。
顾斯恶默然，失血过多后嘴唇也是苍白的。
他会是最好的剑修，从他拿起剑那一刻就知道。
若非前世惨死，他会问鼎剑修之巅，重来一世，他的速度只会更快，那些曾经践踏他的、鄙夷他的，都会被他踩在脚底下。
而这些，只有他的命在才会实现，所以他向来惜命。
可——
“我并不怕死。”
他看着何浩岚的方向，仿佛隔着秘境的时空与她对望：
“我有一剑，可斩天地不公，日月昆仑。天地对不起我，我斩之！世道对不起我，我斩之！这是剑修。”
“这一路可跪可屈，可残可死，但唯独不可为一时偷生，违我道心，背弃誓言，出尔反尔，违背者那不叫剑修，那叫——”
“窝囊废！”
“狂妄！”何浩岚大怒：
“你以为到了此时，石壁之内的人还能活着吗？！”
……
“噗！”
孙袅袅倒飞出去，叶长欢一掌和妖兽对冲，借此伤损，滑跪出去，露出背部接了孙袅袅一下。
闷哼一声，反手将人抓住后领，丢进破破烂烂的卷轴之中。
她灵气颓然，也跟着避在里面，稍得喘息。
但卷轴根本扛不住都就，最多半柱香的时间。
【宿主，系统给你开外挂，带你离开秘境！】系统语速焦急。
叶长欢挑眉：“你觉得我这次也必死无疑了。”
【宿主，系统不会在这个时候害你，请宿主跟随系统离开。】系统也没想到何浩岚居然把男主牵制住了，再这样下去，那四只假丹期的妖兽，绝对能把自己宿主耗死。
叶长欢愣了一下。
外面妖兽已经在开始疯狂撕扯卷轴，卷轴摇摇欲坠。
孙袅袅气息微弱，突然道：“顾斯善。”
叶长欢回神，低头看她，并未回应。
孙袅袅也不管她回不回应，像是回光返照，死死的盯着叶长欢的眼睛：“我要拉着你一起死，你就该和我一起死，既然活着我赢不了你，我也绝不要输！”
她手中的剑嗡嗡作响。
叶长欢并未生气，而是奇怪的反问：“你就那么想赢我？”
“为何？”孙袅袅冷笑：“我本是孙家大小姐，何时受过委屈，可自我入宗开始，你突然就出现了，你是凶道，是资质上乘，云横将我认错成你，可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如此受辱？本来想进入宗门后，你去了杂役处，就该烂在那儿一辈子。”
“可顾斯善，你为什么又爬回来了，阴魂不散，化丹城我打不过你，南弦宫的河岸我也斗不过你，无上台上我甚至不是你一招之敌，到现在，我还沦落到要听你的了，你说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一出现，每一次，我都觉得自己的努力无用，每一次，差距只会更大！我就要赢你，如果活着赢不了，那也不要输！所以你就该和我一起死！”
叶长欢：“……”
她拧眉：
“若是如此，那你为何不怨恨飞天榜上的那些强者？他们莫非不比你强？我亦不是天下第一，在我之上有内门弟子，越过宗门有各宗天才，更有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宫叶，我是不是现在也得拉着她一起死？”
孙袅袅：“……”
她别过脸：“我不管，我必须赢你。”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从来不讲道理。
她并不否认自己是个坏人，自然也不否认自己干了一堆坏事。
可到最后……
“顾斯善，你走吧。”
手中之剑平静了下来，她开口。
“我知道你有法子离开。”
“你怎么知道的？”叶长欢眼神变得锐利。
孙袅袅并未查觉，不屑：“总觉得像你这般打也打不死的，就是个地缝也能钻进去逃命。”
“……”
“走吧，等我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必然会来找你，再来打败你！你最好能活到那个时候！”她连她下辈子的邀战书都下了。
卷轴终于只剩骨架。
孙袅袅闭眼等死。
或许这石屋，只会死她一个。
叶长欢突然对系统答非所问：
“你可以带所人走吗？”
系统震惊：【宿主，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那就得了，我才骗人要一起破掉石壁，对面还在敲敲打打呢，按照那个狗脾气，知道我是骗人的也会这么做下去。”
没办法，剑修认死理，答应别人的事，绝不出尔反尔。
“若是我走了，他敲开石壁又伤又残的看见里面没人，得多伤心啊，会气哭的吧，想想就烦。”
“所以我就不走了。”
叶长欢对系统说，一面不客气的一把糊在孙袅袅的脸上，强制让她的眼睛闭上，站了起来。
“好好睡一觉吧。”
“嘭！”
卷轴彻底碎掉。
妖兽嘶吼，大火弥漫。扭曲的脸和獠牙冲着她凑过来，它们要撕掉她的血肉，斩下她的头颅，将她化为血雾吞下。
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她渺小得不可思议。
她上前一步。
“来啊。”
脚步踉跄，甩掉刀上的血迹，一人直面着这些怪物，蚍蜉撼树，显得格外可笑和不自量力，可她说：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