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信泽那人无往不利,虽不至于对宋家做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但宋家的几个儿女便是要遭殃了。
定王眼中只有利益,至于归附与他的那些世家宗族,只要是于他有利的,他便会毫不客气的加以利用。
在萧信泽眼中这些家族的儿女不过是棋篓里的棋子,他想如何摆弄便如何摆弄。
显而易见的是,宋家主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想他前半生逍遥快活,娶妻后更是家庭圆满,却不想如今人至中年却开始受到各方钳制,甚至要做出此等违背祖宗决定的事情。
悲哉,哀哉!
宋清柏背着双手,那双含情的眸子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君凝心中一痛,上一世便是如此,宋家主看着风流,实则却是最守家族规矩的人,
让这样的人做出违背祖宗决定的事情,定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但如今形势,君凝只能这样做。
她要让所有的计划万无一失,才能足够让萧云桀粉身碎骨。
“王妃想要宋某做什么?”
现实摆在眼前,宋清柏不得不接受。
君凝收起心中那阵阵的酸楚疼痛之感,道:“将屋内的女子带走,送到医馆后院,到时自然会有人接应。”
“……”
“这就没了?”
宋清柏等了半晌只听到了这样一件事情,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除了问题。
这件事虽算不得简单,但与他方才料想的相比实在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君凝淡定摇头。
如今她还用不到宋家这张牌,她只是怕宋家被逼急了会与靖王鱼死网破。
至于剩下的,便交给定州的暗庄去做好了。
君凝缓缓勾起嘴角,她很期待萧云桀收到定州城消息时精彩的表情。
宋清柏:“……”真的不用去搞个刺杀什么的吗?
君凝一夜未合眼,回到王府小院后倒头便睡,这一觉倒是睡得沉,就连萧墨渊来了又走她都迷迷糊糊的不曾知道。
这事儿倒是她醒来后玉竹告诉给她的。
“王妃,您昨夜一夜未归,王爷今晨一早便差沧影来了。”
“您睡下的这段时间,王爷前前后后来了两次,见您未醒来,便吩咐奴婢们不要惊扰到您。”
正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君凝:“……”
糟了,她现在已经是玄王妃了,昨夜一夜未归,于情于理似乎都是她的错。
君凝缓缓转头望向玉竹,一脸真诚的发问:“我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在君凝的注视下玉竹缓缓摇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玉竹道:“小姐,不是过分,是很过分。”
君凝:“……”
到底是自己彻夜未归有错在先,回府后又倒头就睡完全将萧墨渊凉到了一边,这会儿她要想法儿找补找补。
午后。
阳光晃过琉璃瓦,映出一片金光。
萧墨渊吹不得冷风,凉热交替时便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屋子里熬过的。
来到门口,踌躇片刻后君凝抬手敲了敲门。
“王爷,是我。”
屋内的咳声渐渐平息,半晌,萧墨渊似乎缓过来些,屋内才传来动静。
“进来吧。”
得到了准允,君凝端着一碗雪梨羹进了屋。
铺一进门,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君凝皱了皱眉,看着几扇关得严丝合缝的窗子。
这样大的药味,她闻了尚且觉得通脑发晕,更何况萧墨渊这样不知在屋里待了多久的人了。
将雪梨羹放在桌上,君凝看着沧影迅速关上唯一打开了一条缝的房门,心中泛起阵阵疑窦。
今日天气倒不算冷,她曾为萧墨渊把脉,他虽中毒虚弱,但也不至于到了一阵风便能吹病了的程度。
可如今这屋里的门窗关的这样严实,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王爷,我做了一碗雪梨羹,你要不要尝尝?”
君凝蹲坐在桌边,却见萧墨渊的脸色比以往更苍白了不少。
光透过窗子照在他身上,几近透明。
此刻的萧墨渊看上去实在太脆弱了,像是一不小心便会摔碎的瓷泥娃娃。
君凝下意识放缓了声音,等萧墨渊回应。
梨子清甜的香气飘入鼻息,萧墨渊放在袖子下的手缓缓握紧,最后颓然松开。
“放这儿吧,你可以出去了。”
君凝:“……”
果然是生气了,连着说话的态度都变了。
然而君凝便是越挫越勇的性格,萧墨渊越是生气,她越是想要哄好他。
君凝一屁股坐在了萧墨渊身边,大有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
萧墨渊虽看不到,但君凝离他如此之近,想也知道定是不打算走了。
“你为何还在这里?”
思量再三,萧墨渊到底是没能说出什么赶她走之类的狠话来。
一不做二不休,君凝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解释起来。
“王爷,昨日我彻夜未回,这确实是我的错,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做不守规矩的事情。”
君凝咬了咬唇瓣,补充道:“我真的是去救人了才会回来的晚了些。”
“嗯。”
君凝:“……”
嗯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这是在生气,还是已经不生气了。
君凝怎么也想不到她没被千军万马困住,没被敌方捉住,反倒被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给难住了。
正在君凝绞尽脑汁想还要说些什么好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只是这一次门外的人只象征性的敲了两下,接着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来到萧墨渊身边。
许是天生的敏感,一瞬间,君凝的注意力便被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吸引了。
青黛、紫灵、南星、卜芥、儿茶、大枣……
君凝在心中默念着一味味中草药的名字,越是念下去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样的药方……她似乎曾在哪儿见过。
不,不对,有几味药全都对不上。
君凝豁然抬头,正见萧墨渊端起药碗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