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摘月这厢有礼了。”
两人双双抬手,中指在眉心上一点。
这样的礼节在邶国整片大陆上从未见过。
君凝眯了眯眼睛,若只听声音,任是谁都会觉得这两人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然而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女子分明已过四十之数。
两人身形容貌一模一样,该是一对双生子。
“王妃看到我俩竟毫不惊讶,真是令人失望呢。”
那唤作摘星的女子抚了抚面颊,一脸的失望,不过很快这一抹伪装出的失望便被兴奋取代。
“不过这样反倒让我更感兴趣了。”
“玄王妃,你乖乖地跟我们走,还是我二人将你打晕带走呢。”
“呵。”一声轻笑自君凝喉间溢出,她平静的打量着两人,反问道:“若本妃不走呢?”
“诶?”摘星、摘月两姐妹相视一眼,没想到君凝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有些惊异。
摘星晃了晃手里莹亮的弯刀,笑的更加渗人。
“主人没让我俩杀了王妃,却没说不可以剁成人彘带回去,王妃要试一试吗?”
君凝遗憾了叹了一口气,不感兴趣的摇了摇头,“本妃倒是没有那癖好。”
言罢,君凝抬起右手理了理衣襟,起身来到铁栏前,指了指门外的锁头。
“开锁。”
摘星,摘月:“……”
两人狐疑地对视半晌,有一瞬间甚至在怀疑到底如今是谁要抓走谁。
见两人迟迟不动,君凝甚至好心提醒道:“二位,如今已经四更天了。”
“本妃如今受了伤,又不是二位的对手,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君凝没说一句,两人面色便垮上一分。
跟她们求饶的她们倒是见过不少,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主动要跟她们走的。
不过事实确如君凝所说,她如今受了伤,脸上甚至没有几分血色,更不会是她们的对手了。
思及此,摘月提刀砍断铁锁,君凝抬手推开牢房门,一脸淡然的站在两人面前。
“带路?”
“闭嘴。”
摘星终于被君凝刺激得恼羞成怒,也不知从哪儿抽出了根绳子,抓住君凝那只完好的胳膊便与自己的手臂绑在了一处。
“玄王妃,你最好别跟我们耍花样,我们可不是玄王,不会怜香惜玉。”
君凝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果真不说话了。
摘星两姐妹对视一眼,心中莫名的憋闷。
君凝是被蒙着眼睛带上一辆马车的,街上空无一人,君凝耳朵动了动,只隐隐能听到野猫的嚎叫声。
摘星两姐妹就坐在她两边,君凝不肖看也知道她们定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马车轱辘辘消失在街道尽头,躲藏在暗处的沧影与钟离幽这才现身。
“我去找王妃,你去禀报王爷。”
钟离幽说完,也不能沧影说什么,闪身便越上屋顶,追着那马车的方向而去。
沧影默了片刻,他为什么要听钟离幽的?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沧影低低抱怨了一句,片刻不敢耽搁,径直奔向玄王府所在的方向。
……
不知走了多久,那车终于停了下来。
君凝心中默默算了算,方才他们在相同的地方绕了五遍,如今方到了目的地。
“玄王妃,下车吧。”
摘星牵动手腕,转身便下车,君凝被她拽着,顺着手腕上的力道下了车。
她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面前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一阵阵香气绕在了鼻息之间,君凝轻轻嗅了嗅,心下顿时了然。
她当是什么地方,原是京中的青楼。
京中青楼的熏香所用香料皆来自城东的一间香料铺子,因这香为青楼所用,久而久之,达官显贵之家便不再使用此种香料,寻常人家自不必说,根本用不起这样的熏香。
摘星、摘月如今倒是沉默的紧,拉着她上了二楼的一间屋子后便反锁上了房门。
“王妃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
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君凝费力地抬起左手解开了右腕上的麻绳,摘下了黑色的头套,方才看清屋内的情形。
红色帘幕以两根细绳绑于柱上,窗上贴着两片囍字,圆桌上亦铺着一层红纱,两盏金杯。
君凝手里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红色的床褥上竟摆满了花生、红枣一类的东西。
如此熟悉的情景,若君凝再反应不过来便是真的傻了。
这分明与大婚时的洞房如出一辙。
天漓的人带她来这里,难不成是想让她大婚?
君凝走到窗边,抬手推了推窗子,果不其然,整间房都被人为的从外面封死了。
莫说她受了伤,便是没受伤,想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王爷,你可要快些找到这儿啊。”
君凝坐回床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玄王府。
沧影跪在地上,而他身边此刻正跪着钟离幽。
楠木方桌上只亮着一盏烛火,萧墨渊坐在桌后,小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即便看不清神色,却能感受到萧墨渊身上传出来的戾气。
沧影已经有三年没见过这样的王爷了,这三年中王爷性情无比的温和,曾经所有的放荡不羁与戾气似乎统统消失不见,
然而今日沧影终于知道,王爷并非收敛藏匿了性情,不过是因为此前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王爷放在心上罢了。
直到王妃出现,王爷才终于像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是下官无能,跟丢了马车,下官这就去找!”
钟离幽心中无比的自责,即便街上同时出现了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他也绝不该跟丢的。
王妃那样信任他,然而他却辜负了王妃的信任。
“你去找?你倒是告诉本王你如何找?嗯?”
萧墨渊自桌后走出,沧影方要上前搀扶,却见王爷如同能看到般,竟径直走到到他们面前。
“你是阿凝的人,本王无权处置,待找到她,你自去请罪。”
钟离幽心神一颤,低声道:“……是,王爷。”
若他不是王妃的下属,或许如今玄王早就将他杀了也说不准。
“在哪儿跟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