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卿一定会不顾一切回到西陵,向天漓人和如今的兰姓皇室复仇。
此举无异于送死。
君凝心中又忧又急,却在这时,一双手自身后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道:
“阿凝,你先别着急,如今赫连卿人在上京,那些人暂且奈何他不得。”
“可这事儿总归会传到上京来的,赫连卿早晚会知道,我只怕……他一时冲动……”
君凝心里恨透了天漓人,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强盗,无恶不作。
“阿凝,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若知晓了其中厉害后还是执意要回去送死,我们能拦得了他一时,却拦不住一世。”
君凝抿了抿唇。
萧墨渊的话不无道理,他们毕竟不是赫连卿,终归没法与他感同身受。
“嗯,我知道。”
……
君凝忧心了一日,谁知日头快落山时,牢中却传消息进了王府。
南荣琼裳在水牢中自尽了。
幸亏狱卒发现的早,这才让南荣琼裳活了下来。
君凝再次来到关押南荣琼裳的牢房时,一只脚刚踏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馊味儿。
那狱卒见君凝皱眉,赶紧上前道:“王妃,此地肮脏,不如您在外面稍等片刻,小的这就派人将她带出去。”
“不必,你先下去吧。”
君凝摆了摆手,看着独身躺在草席上的南荣琼裳。
南荣琼裳穿了一身散发着恶臭的囚服,上面还沾着大片大片的脏东西。
她在水牢中泡了几日,此刻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色,甚至有几处已经开始溃烂。
君凝的视线扫过她的手腕,见手腕上缠着的一圈渗血的棉布,想来是要割腕自尽。
“现在你满意了?”
南荣琼裳费力的抬起头,肿胀泛红的眼睛勉强能睁开一道缝隙。
即便落魄至此,她仍是恶狠狠的看着君凝,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活剐了。
君凝笑着摇了摇头。
“琼裳公主觉得自己只受了这一点儿苦,便会让我满意?”
上一世,他的哥哥和那三万将士被坑杀时,那时的他们该有多绝望啊。
他们中甚至还有十三四岁的,君凝曾答应过他们,等山河安定,她带他们回家。
可山河安定的代价,却是他们被萧云桀出卖,被敌人坑杀,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背负通敌叛国骂名的下场。
君凝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日,萧云桀将她急召回上京,十五日后,她便听到镇南军全军覆没。
这一切,都是南荣琼裳和萧云桀两个人亲手造成的。
即便重活一世,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可上一世的仇恨,她莫不敢忘。
上一世镇南军受到的屈辱冤屈,她要十倍百倍返还在南荣琼裳身上。
“萧墨渊呢,我要见萧墨渊!”
南荣琼裳忽然大叫了一声,随后疯了一样从草席上弹起,直直朝君凝冲来。
此刻,君凝才看清她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
“君凝,你给我去死!”
话音未落,君凝抬腿踹在了南荣琼裳心窝上,登时,虚弱无比的南荣琼裳被君凝毫不费力的一脚踹飞了出去,重新跌回了草席上,不仅如此,她手里握着的匕首也在力量的冲击下脱手,落在了地上。
南荣琼裳蜷缩在地,痛苦的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一颗颗淌下,没入了肮脏的地面。
君凝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颠了颠。
“琼裳公主怎么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匕首显然是大夫治病救人时用的,想来是在那大夫为南荣琼裳包扎伤口时,她偷偷顺走藏在了衣袖中的。
“就凭如今的你,想杀我?”
君凝一步步走到南荣琼裳身边,慢悠悠蹲下身子。
南荣琼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然而后面便是冰冷的墙壁,她已经退无可退。
君凝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静静的欣赏着南荣琼裳的窘迫恐惧。
“萧墨渊呢,让他来见我……”
南荣琼裳不断呢喃着这一句话。
曾经愿意为她亲手做发簪的人,为什么现在却在明知道她在狱中受折磨,却从来都不来看她一眼呢,他为什么这么绝情……
“墨渊不想见你,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墨渊……墨渊……哈哈哈哈哈……”
南荣琼裳低声喃喃着,忽然疯疯癫癫的笑出了声。
“君凝,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和萧墨渊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见过意气风发的他吗,你没见过,可是我不一样,我见到过萧墨渊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而这些,君凝,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
南荣琼裳一脸得意的看着君凝,言语间的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
“呵,呵呵。”君凝轻笑一声,抬眸细细的看了眼南荣琼裳,随后缓缓起身,在南荣琼裳不解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后退去。
“你想做什么?!”
南荣琼裳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来人,给本妃拔了琼裳公主的舌头,打断她的腿。”
这般说着,君凝将那柄匕首向后抛去,一狱卒见状,赶紧接在了怀里。
“是,王妃!”
狱卒们得了令,在君凝转身走出牢房的一瞬间,鱼贯而入,也不管南荣琼裳愿还是不愿,粗暴地将人按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整座地牢便回荡起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头皮阵阵发麻。
两日后。
西陵皇室被屠戮的事情传入皇帝耳中,是日,皇帝忽然下令,限各国使臣需两日内尽数离开上京,否则,即刻压入大牢。
邶国向来礼仪之邦,皇帝忽然下这样的命令,着实让满朝文武一头雾水,即便是萧墨渊,也猜不透父皇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上一道诏令方传入驿馆,紧接着另一道旨意便传入了陶老将军府,竟是一道贬黜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