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妣之灵位。
牌位没有名字,更没有姓氏,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萧墨渊走上前去,恭敬的燃了三支香,拜了三拜,方将其插入香炉之中。
君凝紧随其后,也恭敬的上了三炷香。
牌位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墨渊的母妃。
萧墨渊后退两步,跪在了蒲团之上,君凝则跪在了他身边的那方蒲团上。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您在那边过的好吗,儿臣觉得,您一定会过的很好。”
“这么多年了,五祭司终于被儿臣斩于剑下,儿臣终于为您和嬷嬷报仇了。”
“母妃,是儿臣不孝,这么多年才为您报仇,是儿臣愚笨,这么多年始终在逃避这些事情,多亏了阿凝,若没遇到阿凝,儿臣说不定仍活的浑浑噩噩,哪天忽然便再也睁不开眼睛了都不知道。”
萧墨渊徐徐的说着,拉起君凝的手,举过肩膀,浅色的眸子看向那一方灵位。
“母妃,她就是阿凝,是儿臣亲自迎娶回家的王妃,阿凝性格很好,对我也很好,若是您还在,定也会喜欢她的。”
顺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君凝注视着还在说话的萧墨渊,男人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一点同他的母妃介绍着她。
君凝虽未见过萧墨渊的母妃,甚至连萧墨渊自己都不曾见过他的母妃。
但不难想象,那一定是一个极其美好的女子,也定是一个好母亲,若她还在世,萧墨渊一定是上京城最幸福的小孩。
“君凝拜见母妃。”
君凝双手放平于胸前,手指上下交叠,躬下身子,十分认真地行了一个拜礼。
起身后方才缓声道:“母妃,若不是您当年拼死护住了萧墨渊,如今君凝也不会遇见他,虽然我未见过您,但每每萧墨渊提起您时,我便知道您定然是个极好的人。”
“母妃,您放心,我一定会待您照顾好他。”
“您未来得及缝制的衣衫,以后便交给儿媳来吧。”
君凝话音方落时,长明灯忽然轻轻晃了晃,而后又恢复了正常,似乎是做了回应。
“阿凝,你知道吗……”
萧墨渊的手与君凝的十指紧扣,男人刚想说些什么,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王爷,不好了,定王回来了!”
沧影气喘吁吁的声音自外面响起,萧墨渊皱了皱眉。
“他现在何处?”
沧影急急咽了口吐沫,润了润嗓子,“回王爷,定王如今在皇宫,此刻已经有几位大臣被陛下宣进宫去了。”
沧影话落时,另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这一次开口的人是苍流。
不过苍流倒比沧影镇静多了。
“禀王爷,宫里来人了,说陛下宣您即可入宫。”
屋内安静了一阵,直到片刻后,萧墨渊与君凝方一前一后的出了阁楼。
“这时候父皇倒想见我了?”
萧墨渊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无论何事,父皇都习惯了替他做主。
父皇为了百姓,让他服下毒药,他照做了,如今父皇多日不愿见他,今日却又忽然召他入宫,宫中分明早就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可父皇宁愿瞒着掖着,也不愿跟他说上哪怕半句。
苍流和沧影相视一眼,齐齐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我那平日里王爷对陛下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连陛下每次送来的东西也从不看上一眼,可他们都知道,王爷还是在乎陛下的,不然那日宫中发生变故时,王爷也不会那样急迫地进宫了。
“阿凝,本王进宫去看看。”
“定王能在我们的人眼皮子底下进了皇宫,背后定然还有人相助,你小心些,不要着了他的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萧墨渊抬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君凝的头,转身对沧影和苍流道:“你二人留下,保护好王妃。”
“萧墨渊,我没事儿,让他们随你进宫吧。”
君凝想也不想便要拒绝,然而萧墨渊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带着沧影和苍流。
“阿凝,不会有事的,本王走了。”
眼见萧墨渊离开,君凝心中怦怦直跳。
皇宫。
御书房。
“四弟,别来无恙啊。”
萧墨渊瞥了萧信泽一眼,此刻萧信泽正坐在一方御赐的小凳上,他身后的仆从怀里抱着一双拐杖,萧信泽一只脚点在地上,小腿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头发凌乱,脸上也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三皇兄这是进山抓野兽去了?”
萧墨渊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
谁曾想,话音刚落,皇帝便不悦开口:“玄王,谁让你这样跟自己的皇兄这般说话的?”
萧墨渊瞬间抬眸,目光不躲不闪,直直的看向永初帝。
永初帝不自然的躲开了萧墨渊撞过来的眸子,逃避着萧墨渊的视线。
御书房陷入了一片死寂,周遭几位大臣忍不住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头埋的更低了。
谁知道陛下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定王和玄王,陛下向来偏向玄王殿下更多一些,今日这又是怎么了,是陛下转了性子,还是他们老了,陛下竟然为了定王出言呵斥玄王。
“父皇,您就别跟三弟计较了,三弟向来如此,儿臣早就习惯他这样说话了。”
定王笑呵呵打圆场,倒是一副作为兄长的宽容大度模样。
不知道他真面目的,倒要信以为真了。
萧墨渊不愿与他说话,索性便不再言语。
然而这还不算完,皇帝不依不饶的皱眉瞪向萧墨渊,不愉道:
“玄王,你皇兄不愿计较,是他宽宏大度,你作为弟弟,还不快跟你皇兄认错!”
“呵。”萧墨渊冷笑一声,驳道:“敢问父皇,儿臣何错之有啊?”
“你!你是要气死朕啊!”
皇帝气急,不断的拍打着桌子,没一会儿便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萧墨渊心中一突,刚想上前,谁知永初帝却忽然抄起桌上的砚台,直接砸在了萧墨渊面前,砚台在他面前炸开,几滴黑色的墨汁溅在了衣摆上。
男人以极缓的速度低下头,盯着溅在衣摆上的墨汁,僵硬了足足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