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渊这一问,资州官员登时身下一紧,具都一脸惊恐的看向那颗被摁进土里的头。
陈酬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只剩下了微弱的抽搐时,萧墨渊才挪开了脚。
新鲜的空气骤然涌入肺腔,陈酬就像是案板上的死鱼般长大了嘴巴,拼命地呼吸着,直到头发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拽起,他才终于嚎叫着,空茫的大脑中闪过此前种种,意识跟着回到了现实。
陈酬嘴唇哆嗦着,混着血的脸上还沾着沙土,他颤抖着抬起头,入目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玄色蟒袍,再往上看去……他不敢往上看,苍流却不会放过他,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不得不抬起头。
“呜哇哇啊啊啊!!!”
陈酬被吓得涕泗横流,要不是因为刚刚已经被吓尿了一回,这会儿他非得要让所有人都开开眼才能罢休了。
萧墨渊看到他这张死人脸就觉得厌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苍流会意,揪着陈酬的脑袋拽到了在地上跪了一排的资州官员面前。
“说,你到底是受谁指使?”
陈酬的身体抖的如同筛糠,支支吾吾的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砍了他的手指。”
“是,王爷。”
锋利的匕首靠近陈酬小指的前一刻,他终于干干的嚎了一嗓子。
“我说!是他,是他!”
他闭上眼睛,随手指了一个人。
被指到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品阶甚至比陈酬还要小些,在这群人中最多算是个打酱油的,根本说不上话。
“王爷冤枉啊,下官就是个小小的吏目,怎么敢指使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啊!”
苍流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陈酬的一截小指,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陈酬疼得直翻白眼儿,大喊着错了。
为官的眼睁睁看着陈酬那一小节手指掉在地上,甚至还抽搐了两下,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吓紫了。
萧墨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容颜依旧如往日般俊朗无双,可如今在资州官员眼中,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青年就是从地狱里踏出来的恶鬼,披着人的皮囊,干的却是要命的事情。
“王爷,这件事都是陈酬一人所为,您,您就算想为王妃出气,也,也不能将这件事都怪罪到我们的头上吧,我等的确犯了失察之罪,但总归是罪不至死吧,王爷……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我们几把老骨头,您还真想要我们的命去不成吗?”
啊……苍流抬手捂住了半张脸,心中默默的给邹刺史点了一根蜡烛。
倚老卖老,威逼利诱,这些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
他竟然妄想着跟王爷讲道理。
这不纯粹是在找死吗?
苍流实在无法理解邹刺史是如何想的,王爷自五岁起就过了讲道理的年纪了,那时候皇宫大内,上京横纵三十三条街道,就没人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跟王爷讲道理。
“纵然本王杀了你,你又能如何呢?”
邹刺史一噎,接下去要说的话亦如鲠在喉,一旁的曹司马忽然意识到,面前这年纪轻轻的王爷不仅仅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王爷,王爷,下官知道错了,下官治下不严,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只求您能看在我们为您效力的份儿上,饶恕下官这一条狗命,下官求您了。”
曹司马死命的在地上磕着头,额头上流出了血也不敢停下。
“找到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在遍地讨饶声的黑夜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火光照在来人的脸上,众人却无暇顾及这人是谁,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他手中捧着的一大叠书信折子甚至是账目上。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它的主人自是看一眼便认得的。
这不,陆今安才刚出现,跪在地上的人中,有几个的脸色已经变了。
若说刚刚是吓得,才呈现出了惨白的颜色,这会儿便成了绝望的死灰色。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墨渊,你是不知道,这些人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可就是不干人事儿,我家那老子见了他们都的相形见绌。”
陆今安啧啧叹了两声,损了他们几句,还没忘了带上陆家的老头子。
就是不知道那老头儿在上京过得怎么样了,如今这陆家一家子都在萧信泽的治下,只有他一个独苗苗跟着萧墨渊,那老头子恐怕后悔把自己从青楼里带回到陆家了。
“邹刺史,你说说你,年纪一大把,儿子都要比我还大上一轮了吧,怎么还玩儿得这么变态,你也不怕哪天把自己给玩儿死了!”
“还有你,不,是你,曹司马,我这么看看你,倒是有个人样的,说话也清楚的很,怎么在暗地里竟然敢克扣朝廷拨下来的军饷粮草?!好在邹刺史还只是砍头的罪,你这个……怕是要抄家灭门吧?”
陆今安啧啧称奇,看着手里的一叠书文,一个个点过去,被点到的人中不乏想狡辩之辈,然陆今安的嘴皮子实在快得很,他们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陆今安批了个体无完肤,到嘴边的狡辩也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一个字儿了。
直到嘴皮子有点儿干了,陆今安猛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收了神通,从这些个书文中翻翻找找,最后呈上一张早就列好的罪状,“这些都是他们的罪名,写得匆忙,许是有不全的,不过只这上面的,已经足够他们死八百回了。”
萧墨渊接过那张罪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让陆今安去搜这些东西果然没错,他自小便对这些事情耳濡目染,在陆家时因为生意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这不管是搜证物还是嘴皮子上,都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人。
“邹刺史,曹司马,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王爷,你不能杀我们!”
邹刺史忽然跪趴着冲到了萧墨渊脚边,陆今安攥了攥拳头,一脚给他踢了回去。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碰萧墨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