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就是天上的广寒仙子,恐怕也对那世间上难得的美人有所向往吧?
否则,她为什么要用银盘一直偷窥她呢?
只见在皎洁的圣光下,湿湿漉漉的红莲不仅展示出了若隐若现的完美身姿,而且在飞珠溅玉之下,那秀丽东方的柔顺直发更是令人心生遐想,无限神思。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红莲婉坐于地上收拾头发之时还语气不悦的看向臧禹川,“好好的干嘛要跳河?跳就跳吧,为什么还要拉我下水?你看你弄的我一身脏兮兮。”
此时的臧禹川由于还处在生死之交的惊惧之间,所以他只是气喘吁吁的一边低头瘫坐,一边恐慌的双手撑在地面,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真是吃饱了撑得多管闲事,这要是放在平常,别说你抓我头发了,就是碰一下我都得让你掉一层皮。”红莲心疼的安抚着自己的头发,“我这么好的头发啊,你一下子就给我抓坏这么多,真是太可恶了。”
这时,臧禹川总算是清醒了一点儿,他迷茫的抬头并看向了身前的人,那是一个穿着男装但是在河水打湿的情况下,明显有着女子身姿的姑娘,臧禹川有一些恍惚。
但也仅仅就是一瞬间,因为下一刻臧禹川就看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件足以让自己以命相抵,不顾生死的东西。
“喂,我说你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红莲无语的看向了臧禹川,不过当她发现对方不仅没有反应,而且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盯着自己隐秘的部位之时,她当即怒火中烧,直接就是一个反手的背身擒拿。
“疼疼疼疼疼,疼,疼,快放手,快放……”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红莲生气的拧着对方胳膊并把他按在地上哀嚎不断,“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我好心救了你,你竟然还敢色向胆边生?”
“疼疼疼,快放手,姑娘你冤枉我了。”
“我怎么冤枉你了?你都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了,还有比这更证据确凿的事情吗?”
“疼疼疼,疼,我没有看你,我只是在看我的书……”
说到这里,红莲恍然大悟的同时还不经意间放松了自己的手,而臧禹川则是趁机逃了出来一边给自己的肩膀按摩,一边大声质问。
“你怎么会有我的书?我的书怎么会在你那里?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偷……”
“你嚷嚷什么?”红莲并不喜欢别人冤枉自己,所以她也马上反击道,“谁偷了?谁稀罕你的这个狗屁不通啊?你自己不小心丢了我好心好意的给你送回来,你竟然还倒打一耙?真是没良心,早知道就给你当柴火烧了去,看你现在还无事生非。”
说来也巧,也就是在这时臧禹川才认出了红莲,才认出了之前的男子和更之前的绝美女子原来是同一个人。
“是、是你?”
“哼,是我,怎么样?现在还认为是我偷了你的东西吗?”
对于两人的再次相逢,广寒仙子似乎特别满意,以至于银盘都咧嘴笑开了花。
“疼,疼,好疼啊……”
臧禹川抱着自己的书爱不释手,但同时他也不停的按摩着自己的肩膀,刚刚红莲下手的确有些狠,他一个柔弱书生似乎承受不住。
“别嚎了,书都还给你了还叫什么?”红莲不耐烦道,“一个大男人这么点儿伤都忍不了成何体统,不许再叫了,否则我还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
有了红莲的威胁,臧禹川果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过接下来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可真是看的红莲心痒难耐。
既有对窝囊的气愤,也有对和善的怜悯。
“喂,我说你这个人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红莲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你一个穷酸书生不好好的苟且偷生,竟然还敢学人家大侠仗义江湖,你找死有瘾是不是?”
面对红莲的直抒胸臆,臧禹川充耳不闻。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你刚刚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以控制血液为基本能力的红莲,现在居然有些把控不住了,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好像有些血压升高。
“别讨打,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什么?”
“回姑娘,疼。”
“téng?什、什么téng?”
“肩膀疼的疼……”
“你!”
红莲血压迅速高升,但就在她刚举手想要教训对方之时,她却忍住了,因为此时的臧禹川蜷缩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刺猬。
“你这样真是有辱男子的尊严。”红莲无语道,“我以前受伤那么重的时候都从来不会又叫又躲的。”
“姑娘,这是我身体的本能反应……”
“那你就不能学着控制它吗?”
“为什么要控制它?”臧禹川恢复了自己书生儒雅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为什么要压抑住自己身体上的本能感受?”
红莲好奇的看向了臧禹川……
“疼痛,就是身体面对危险时最直接的信号,它可以迅速的提醒你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是否要继续坚持,还是趁早放弃?这些可都是上天对你最好的保护,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制止住危险的继续发生,你刚刚的停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如果你强行干预身体的自我意识,那么久而久之身体就会麻木,它会因为得不到正确的反应而陷入一种困惑和迷茫的境地,这时不但肉体会迟钝,就连精神上也会随之而懈怠。
长此以往的话,那这个人就会和外界越来越疏远,但同时他也会和自己越来越陌生,这就相当于他把自己流放在了天地和灵魂之外,居无定所,一无是处。
简单的说,这个人就会越来越孤独!”
“孤独?”红莲不自觉的呓语道,“我很孤独吗?”
“姑娘,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能看出你和别人相当有距离,其实这也不是你和别人的距离,而是你自己和自己的距离。”
“我……我自己的距离?”
“我只是一个柔弱书生,根本不懂你们的武功和心法,但是我看过一些书,能稍微了解一下你们的修行之道。
修行,难道不就是为了人与自然能达到平衡的状态吗?据说要是能够到达天人合一的境界,那时就会无所不能,飞天遁地,羽化登仙,不死不灭。
然而,要是对自己身体上的反应都不能很好感受的话,那么又如何感受自然呢?
如果你明明在痛,但是就是不理睬,不回应,那么别说天地和其他人了,就算是你自己可能也会觉得很奇怪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不仅会失去和天地之间的联系,功力不能增长,而且还会失去和其他人,甚至是和自己的联系,心法和技法也就不能增长,这时你就会越来越弱,越来越不能承受其重。
终有一天,你一定会被敌人所斩杀。
或许更糟,遁入魔道自己斩杀了自己。”
“臧先生……”
“姑娘,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感觉痛了就应该大声叫出来,不但如此,而且还应该叫的响天动地,震慑九霄,不仅要让天地知道,而且还要让所有人,甚至是自己的敌人也都知道自己痛了,自己现在不舒服,你们最好不要惹我。
这样的话,你就会和自然更加亲近,你的修行之路也会更加通畅,因为这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你了。”
臧禹川的话给了红莲很大的冲击,首当其冲的就是向问天的记忆,她想起了向问天和宇文彩璇的打闹,她看见了,她全看见了。
所以,她也想到了自己和向问天最后的那次见面,如果自己当初能感觉到痛,并说出来的话,那今天和向问天打闹的或许就不是宇文彩璇,而是自己了。
“姑娘,你有看过这漫天星辰吗?”臧禹川站了起来,直面上天,“我有时觉得生活难以继续之时,我就会抬头看天。”
有了臧禹川的指引,红莲也抬头了。
“我总觉得那些星辰发出来的光,其实是一种信号,是一种它们游历了许久年月的珍贵记忆,如果我们有一天若是能听懂它们的诉说,或许这个天下就真的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风了,臧禹川的衣摆随风而起。
“看着那些遥远的光,听着它们悠久的记忆和历史,我马上就会忘记当前的处境,无论是我的村子,还是我心爱的姑娘,亦或是我老师两代人才传承下来的《天河水道》,有了它们的指引和教导,我一下子就有了重新面对的勇气。
天和地并不是对立的,阴和阳也不是对立的,它们其实是统一而行,相辅相成。如果我想要完成老师们的毕生理想,想要完成《天河水道》,那么我就一定要时常抬头看天,而不是只会低头看地,天河会指引我的。”
臧禹川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红莲盯着他久久不能转移注意。
自从认识到了这个人,他就一直都是废物和窝囊的代表,红莲对他其实一直都提不起兴趣。
然而,此时此刻,她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了他,她才算是真正的了解了这个人。
如今是一个风雨飘摇,战火纷飞的时代,每个人都是要么明哲保身,独善其身,要么暗度陈仓,窃玉偷香。
没有哪个人能够像臧禹川这样的心系他人,不仅挂念着自己的爱人,而且还坚守着老师的信念,甚至还经常保护着村里的身边人。
红莲试问,自己肯定做不到!
可是臧禹川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很好,他是一个傻瓜吗?
凭他的本事或许没有机会大富大贵,但是一定不会流离失所,他为什么要这样?
看着臧禹川,现在的红莲一下子就没有了当初的疑问。
他不是一个书生,他是一个修道者。
他或许不会武功,但是他的境界早已领先自己多重,假以时日,他或许真的会达到那个天人合一的无敌境界。
他,臧禹川,或许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先生,红莲在心里如是想到。
“姑娘,你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红莲笑了笑,“以前想过,但是现在不想了,我还有功法要练呢。”
微弱的天河,明晰的银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