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尚文远。
“爱卿,何出此言啊?赵峥也算得上是真正的股肱之臣了,先前他来京城的时候你也见到了,硬是把一万两黄金给朕送上门来!此等心念天下之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残害京城百姓的事来呢?”
尚文远冷哼了一声:“陛下您身为九五之尊,可千万不要被赵峥用区区万两黄金给收买了!他不但残害京城的百姓,甚至整个寒州城的百姓此时都在他的残害之下啊!”
这番话让乾帝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人家赵峥研制出来的青蒿素不知道挽救了多少江东地区百姓的性命,他又有什么理由残害寒州城父老乡亲呢?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吧,赵峥不过是一个江东转运使,本身的品级并不高。他又有什么能力残害百姓!再说了,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乾帝颇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说道。
他还指望着赵峥出售的精盐能给自己带来一部分利润,又怎么可能让尚文远如此肆无忌惮的构陷赵峥呢?
尚文远似乎也察觉到了乾帝心中的不满,只不过他话都已经说出来肯定不可能收回。
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赵峥在寒州城郊外的山上开采矿石,提炼矿盐!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矿盐调配的无比洁白,看起来就像是纯度极高的食盐一样!”
“众所周知矿盐可是有毒的啊!赵峥这么做难道不是残害咱们大乾百姓的性命吗?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包庇他啊!”
尚文远心中非常清楚,既然赵峥胆敢如此正大光明地贩卖精盐,肯定是从乾帝手中求到了盐引,卖盐的这一行当乾帝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但具体卖的是什么盐乾帝肯定不知道。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乾帝,希望能从其脸上中看到一丝愤怒之色。
然而乾帝非但没有任何愤怒之色,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这让尚文远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乾帝:“陛下何故发笑?难不成,您早就知道赵峥卖的乃是矿盐了?”
这是尚文远能猜到的唯一答案。
乾帝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满面红光地点了点头,“不错,此事朕早就已经知道了,甚至赵峥出售矿盐也正是在朕的授意下进行的!”
尚文远一脸震撼地看着乾帝,他想不明白身为天下之主的乾帝为何要与赵峥同流合污,做这等不要脸的勾当!
“陛下!想来您也应该知道长期食用矿盐会产生多大的危害!您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峥做这种恶事而不顾呢!”尚文远当即起身质问道。
乾帝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赵峥的盐业生意里面可是有他一半的利润。
而且人家赵峥说得非常清楚,他采用了特殊的技法,能够确保提炼出来的矿盐绝对没有任何有毒物质,他刚刚还品尝了一口,确实是最精纯的细盐无疑。
“此事你不用多管!人家赵峥虽然是在矿石之中提取出来的盐,但干干净净完美无瑕,绝对吃不出任何问题来的,此事朕可以替他担保!”乾帝言之凿凿地说道。
眼看着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原本还满腹牢骚的尚文远此时也无法继续弹劾赵峥,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微臣莽撞了。”尚文远咬牙切齿地说。
乾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试探地问道:“赵峥从寒州城运送精盐到京城,按理说此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何况这种盐乃是矿石中提取出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尚文远心中一阵紧张,不过他也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几名来自江东地区的官吏来我府上谈及此事,我才知道的。”
“当时也没细想,一想到老百姓们吃到矿盐之后身体状况很可能会出问题,我便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乾帝倒也没有怀疑,尚文远终究是他的亲近之人,两人小时候更是一块长大的,他相信尚文远肯定不会背叛自己。
乾帝拍了拍尚文远的肩膀,“你有心了,此事朕心里有数。”
尚文远知道乾帝这里是行不通了,便拱了拱手告退了。
离开了大殿之后,尚文远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
他心中只觉得无比憋闷,他对乾帝的感情其实是十分复杂的。
虽然两人之间年幼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父母之死的仇恨却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正是因为如此,宁王在提出联姻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尚文远心中非常清楚,即使自己贵为首辅,想要报得父母之仇难度仍旧非常之大!
必须借助宁王的势力才有一丝可能!
故而今日收到了宁王的密信之后,他才会第一时间跑来乾帝面前痛陈赵峥的罪状。
可没想到,乾帝竟然和赵峥沆瀣一气!
回到府中之后,尚文远立刻叫来了他的管家。
“老爷,您找我何事?”管家恭恭敬敬地询问道。
“把户部员外郎段鹏举给我叫过来。”
很快,一名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尚文远府中。
段鹏举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但掌管的是天下税收之事。
职权不可谓不大,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相巴结他。
所有人都以为段鹏举乃是贫苦出身,费尽心机才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上,但只有他清楚,倘若没有尚文远的提携,以他一个农家之子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坐到如此显赫的位置上!
所以他面对尚文远的时候自然毕恭毕敬。
“不知首辅相召,所为何事?”段鹏举有些疑惑地问道。
“马上就要征收冬税了吧,你作为户部主管税收之事的官员也应该去地方上转一转,查查税收情况了。”
段鹏举心中了然,恐怕尚文远要出手了,此人应该是一个巨富豪绅!
“着重查一查江东地区吧!听闻堂堂江东转运使,如今正利用职权之便开设了不少作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