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年,尔朱兆与太原王府的上将高欢发生战争,结果高欢获胜,尔朱家族几乎灭族!
也就是在这年,周南辰和崔怡,决定带着幼子周破阳,重游嵩高山双溪河,去祭奠自己的好兄弟朱一鸣和闫甜甜。
一路奔波,两辆马车缓缓的来到了当年的渡口。
周南辰仰天长叹,崔怡止不住的流泪,两个人望着宽阔的大河,一边撒着纸钱,一边在心中默默的许愿。
希望闫甜甜和周南辰地下有灵,可以魂归故里!整整一天,周南辰和崔怡在渡口奉上馒头,猪头,猪大骨,包子等无数的祭品!一车一车的祭品被扔入河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祭奠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四千多名南阳军的兄弟。
这一夜,三人在双溪河畔,点着篝火守夜。周南辰似乎又看到了朱一鸣的笑脸和闫甜甜英姿飒爽的身影,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一杯接一杯的陈年汾酒就被无知无觉间送进了自己的肚子。很快痛苦不已的周南辰就醉倒在双溪河畔。
贤惠的崔怡,害怕周南辰在夜里着凉,于是和车夫一起把周南辰抬上了马车,寻找一处可以栖身的场所。
众人在距离双溪河渡口大约三四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小庙。小庙不大,只有一个半亩地大佛殿,一个僧人住的半亩地大的小院和大殿后边的一个大约三分地大的后院。整个小庙不超过一亩半大小,小庙山门上写着烈阳寺。
“你好,有人吗?”崔怡轻轻叩了叩山门,小声问道。
“施主,有什么事吗?”一个年纪只有八九岁的小沙弥,从破旧的小院里走出来,睁着大眼睛,用充满童稚的声音却像个大人一般老气横秋的说道。
“哦,小师傅,庙里有人吗?我家相公喝醉了,想借贵寺暂避一时!”崔怡看到小沙弥时,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因为自己也刚刚有了三岁的孩子,所以母亲特有的光辉,使崔怡对小沙弥的口吻也很温柔。
“我就是人啊!哦,我师父去河边喂鱼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几位我们寺里方便,施主您看你们想要在哪里休息?”小沙弥一愣,随即想到来人是在问师傅的去向,随即改口说道。小小年纪因为独自应对的事情多了,待人接物显得非常老练,并不像普通人家里八九岁的稚童一般。
“谢谢小师傅了,我们就在大殿暂避一时吧。”崔怡没想到,这都入夜已久了,这座庙里的师傅却迟迟不归,而是在河边喂鱼。只有这么小的沙弥在家,也只能在大殿里将就将就了。
“施主不惜客气。如果需要热水,便到我们师徒的小院来取。”小沙弥没有多想,毕竟他自己也还小,便一边带路一边一脸肃穆的向崔怡说道。
崔怡和车夫把周南辰扶到庙里,然后回到马车上取出一个薄薄的被子和一袋约有五六斤的大米拿了回去。
“小师傅,这些米算是我们给庙里的一点心意。”崔怡把薄被给靠墙昏睡的周南辰盖上之后,然后拿着那袋大米,很肃穆的送到正拿着一盏油灯进了大殿的小沙弥说道。
“谢谢施主,阿弥陀佛!”小沙弥看到崔怡拿来的米,大大方方的接下之后。向着崔怡弯腰施了一个佛礼。
“是我们应该谢谢,小师傅啊。”崔怡对于这个小沙弥非常喜爱,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笑意。
小沙弥没有再多说什么,去取了一壶水提进大殿之后,便拿了一个蒲团跪在佛前开始一边敲木鱼一边小声诵经。
车夫则端进一个火盆,拿着少许木柴开始取暖。
在火盆中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衣着破旧的小沙弥虔诚的诵经,梵音袅袅。崔怡不禁放下怀中的幼子,起身来到佛前,跪在一个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给满脸慈悲的佛祖磕了三个头。
磕这三个头的时候,崔怡认认真真的许愿,希望朱一鸣大哥可以一切安好,无论是在人间还是西方极乐世界;希望闫甜甜可以安好,无论是在人间还是西方极乐世界;希望南阳军诸将诸军的灵魂可以归家。
崔怡回到周南辰身边后,抱起孩子,一时却也睡不着,便开始随着小沙弥的诵经声,默默的在心里诵经,想要为朱一鸣、闫甜甜和南阳大军的亡灵祈福。因为几年前就是这一天,名扬天下的南阳军,在这座庙外的双溪河遇到了山洪。所以周南辰才会宿醉,所以崔怡才会诵经许愿。
一直到午夜时分,才缓缓从大殿之外,走进一个身形憔悴的和尚。这个和尚明显是小沙弥的师傅,进殿之后只是向明明灭灭的火盆旁的诸人看了一眼,便来到小沙弥身边,冲着佛像开始诵经!
一时之间小庙之中的梵音声又大了不少,整个寺院此时显得庄严肃穆。在回忆过往的记忆和袅袅梵音中,崔怡早已泪眼婆娑,她非常想念和周南辰,澹台夜、朱一鸣、闫甜甜一起度过的快乐日子。如今自己和南辰终成眷侣,但是朱一鸣和闫甜甜却~唉~
崔怡轻轻拭去已经流到下巴的苦涩泪水,更加虔诚的随着一大一小两个和尚,颂起经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从心中默念,变成了小声吟诵。
袅袅梵音在小庙之中整整响了一夜!三个人虔诚无比的诵经,一刻都没有停下,一直到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宿醉一夜的周南辰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小庙里因为油灯,香烛和火盆的烟雾,显得有些似梦似幻!在听梵音袅袅犹如梦中,周南辰缓缓爬起来,跪在佛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满脸的泪水不知不觉已经爬满了他那曾经儒雅的脸庞,跪了许久之后,在朝阳的光扫进大殿的一刻,转头看向火红的阳光洒进大殿小窗外金黄色的天空。
阳光打在正在面容严肃,正在诵经的和尚脸上,带着一抹格外的庄严肃穆。只是和尚那消瘦却棱角分明的脸孔,却带着一点熟悉的影子。
是梦?是幻?还是对佛祖的许愿成了真?
“一鸣哥!”周南辰大喊一声,便不管不顾的一边哭泣,一边扑到了和尚的身上!
周南辰的大喊吓了正在诵经的崔怡一跳,以为周南辰没有醒酒,急忙起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