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过去了千百年,又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剑冢还是那个剑冢,只是那些原本狂暴的剑意,如今却像是一群温顺的绵羊,在他身边轻轻环绕,散发着亲昵的气息。
“你醒了。”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阳猛地转头,只见洛云裳的身影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她的身影显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你……”
陈阳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洛云裳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的时间不多了。”
洛云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残魂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这片天地的存在。”
“你能领悟到这一步,说明你与我的传承确实有缘,也是时候去接受最后的考验了。”
“最后的考验?”
陈阳微微皱眉,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跟我来。”
洛云裳没有多做解释,转身朝着剑冢深处走去。
陈阳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是无法救下洛云裳的这缕残魂的。
纵然是他巅峰之时也完全无法办到这种逆天之事。
估计也只有传说之中的仙人,才能做到这种阴阳逆转,以形乱法的地步了。
一路深入,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震撼。
如果说之前的剑冢像是一片剑的海洋,那么现在,他们就像是来到了海洋的中心。
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眼前,无数柄形态各异的宝剑围绕着漩涡中心疯狂旋转,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而在那漩涡的最中心,插着一柄看似平凡无奇的铁剑。
与其说这是一柄剑,不如说是一块粗糙的铁片,没有锋利的剑刃,没有华丽的装饰,甚至连剑柄都没有,仿佛是从路边随便捡来的一块废铁。
但就是这样一柄剑,却散发着令陈阳心悸的气息。
“这就是……灭世剑的本体吗?”
陈阳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从胸腔中跳出来。
“不错,但也错了。”
洛云裳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同时语气之中也多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灭世剑,顾名思义,拥有着毁灭世界的力量。”
“它并非天生神兵,而是由无数柄神兵利器在漫长岁月中互相吞噬,最终融合而成。”
“它凝聚了世间所有剑的怨念和杀意,一旦出鞘,饮血才归。”
“这也是我当年的佩剑。”
“只是现在本体已经被我那不孝徒拿走,只剩下这一缕本源与我生前的剑意融合而出之物。”
双目之中满是追忆之色,洛云裳轻轻抚摸着那已经明显有些破碎的剑柄。
洛云裳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哀,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再激起她一丝波澜。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剑道至尊,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看着洛云裳的样子,同为剑客的陈阳也感到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虽然现在以他的境界还是无法将信完全看完,但也能从对方口中得知一二。
这位万年修为逆天的大修士,最后不是死在异族战场,而是被自己的师尊和徒儿一同联手陷害在宗内老死。
这和他当初付出一切击退异域邪魔后,被浮光圣地上下众人排挤没什么不同。
心念通达,陈阳一撩衣袍,对着洛云裳缓慢而恭敬的行了一个拜师礼。
“前辈在上,请受陈阳一拜!”
洛云裳虚幻的身影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意外陈阳的举动。她沉默了片刻,才幽幽一叹:“你确定如此?”
“若是你只收我传承,那你我因果便止,你只需为我杀了那逆徒便好。”
“但若要这般……那你身上的因果可就重了啊。”
陈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
“弟子从入道之后,便始终一人悟道,并未拜过师傅。”
“弟子虽然愚钝,但也明白这世间人心险恶,远比那异族邪魔更加可怕。”
“您所受之苦,弟子亦是受过,如今又受您培养,接您传承。”
“若不拜师的话,那我陈阳以畜生有何区别?”
“是啊,人心险恶……”
洛云裳苦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我当年一心追求剑道极致,却忽略了人心之变。到头来,却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笑,可悲啊!”
说到此处,洛云裳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但很快又消散不见。
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转而对陈阳说道。
“罢了,不说这些了。”
“既然你做下决定,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我的徒儿可不好当。”
“而且这最后的考验,并非儿戏!”
陈阳神色一凛,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前辈请说,无论是什么样的考验,弟子都绝不退缩!”
洛云裳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与哀伤之色,若是陈阳早出生万年,若是她当初是收他为徒。
那之后的一切是否都将不一样?
缓缓吐出口浊气,洛云裳收回心神,轻轻点点头。
洛云裳素手轻挥,原本插在地上的灭世剑轻颤一声,竟如同活物一般,自行从地上跃起。
剑身之上,那斑驳的铁锈缓缓脱落,露出其下幽暗深邃的剑身。
“嗡!”
灭世剑发出一声清鸣,似乎是在回应洛云裳的召唤。
剑身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震荡,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剑冢。
陈阳只感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忍着这股不适,静静的盯着眼前的灭世剑。
“好重的剑势……”陈阳心中暗自惊叹。
与之前那道虚影不同,此刻的灭世剑虽然只有一丝本源,但其散发出的威压,却比之前强大了何止百倍!
洛云裳瞥了一眼陈阳,淡淡道:“此剑凝聚了世间所有剑的怨念和杀意,你若心志不坚,被其影响心智,便会被其吞噬心神,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