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城上静谧无声,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惹得人只想瞌睡。
手持木枪的黄巾军士卒站在城墙之上,眼皮不住的往下掉落,哈欠连天。
在角落的位置,还有数名士卒靠坐在墙边,怀中抱着环首刀,眼睛微眯。
周围的火把已经快要燃尽,光线变得愈发的暗淡,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广宗的城墙不过四米左右的高度,庇护能力有限。
不过这已经算这个时代最高的城池之一了,作为都城的长安与洛阳,也不过十多米高。
因此就算汉军没有大型的工程器械,如果趁着黄巾军没有防备,夜袭攻城根本就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城上士卒不知道的是,城外出现了一支汉军,正兵分两路,渐渐的靠近了下面的城墙。
“咔嚓!”
城下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一名靠在城楼上值守的黄巾士卒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探出脑袋向下看去。
他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满脸的疑惑,因为他看不清下面任何的东西。
“怎么了?”耳后同伴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探出脑袋的士卒皱着眉头,似乎是不太确定,“可能是只夜猫吧。”
“野猫?”身后士卒狐疑一声,提醒道:“你可得看仔细咯,别出差池。
大帅们说了,汉军可能会来偷城,小心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用你提醒?”士卒努力睁大眼睛,低头仔细向下望去。
“我儿子也在城里,为了他我也得挺住。”
只是不管在怎么看,眼前也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出所以然来。
不是因为他的眼睛不好,事实上这名士卒的目力已经是义军中最好的了。
为什么看见?那是因为义军全军上下的所有人,长期都处于营养不良的状况。
而且还长时间得不到补充,人均患了夜盲症。
只要到了黑夜,没有火光他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至于军饷充足的汉军,自然就没有这个问题。
所以皇甫嵩才会选择晚上派人进攻。
城下,孙坚轻轻抬起刚才踩在树枝上的那只脚,又继续向前靠近城墙。
“架云梯!”
轻声说了一句,孙坚体内涌出一股气息,这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身后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城上的黄巾士卒,却是听不见半分。
十几名推着云梯车的汉军士卒脚步轻盈的来到城下,然后将其靠在城墙上。
“上!”
孙坚手中古锭刀一挥,身后的士卒立马一拥而上,开始向上攀爬。
“噔!”
城下又传来声音,黄巾士卒眉头一皱,从城头将火把拿了下来,然后向下递过去,想要一看究竟。
只是当他看清楚下面的情景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其中蕴含着让人发寒的杀意。
“!!!”
士卒咽了一口口水,握着长矛和火把的手开始颤抖。
“敌!!!”
他刚要张口大喊,只是刚刚喊出一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
锋利的刀刃从喉咙扎了进去,刀尖自后颈贯穿而出,鲜血顺着刀刃汩汩流下。
汉军士卒将刀抽出,尸体便无力的倒在地上,时间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身后的同伴立即跑过来查看,看见一地的鲜血后登时大吼起来。
“敌袭!敌袭!”
这一声让城上所有的黄巾士卒都瞬间惊醒,他们慌乱地抓起手中的兵器。
瞪大眼睛看向四周,试图在黑暗中找寻敌人的身影。
此刻的城外,汉军已经在云梯的帮助下,如同猿猴一般灵活地爬上了城墙。
“儿郎们,随我杀!”
孙坚翻身上了城楼,古锭刀一挥,只听身前的黄巾士卒惨叫一声。
刀锋轻而易举的割开了他胸口处薄弱的革甲,肚烂肠流。
四周的黄巾军士卒见同伴被杀,也红了眼睛,尽皆提着武器大声喊叫着朝孙坚杀去。
“找死!”
孙坚欺身上前,猿臂展开,夹住刺过来的木抢,手中古锭刀横劈而去,数名黄巾士卒见血封喉。
而另一边,破虏校尉邹靖也从东门爬了上来。
“为国杀贼,就在今日!”
邹靖声嘶力竭的大吼,手中长刀携带着怒意朝黄巾士卒砍杀,他要洗刷在城下所受的屈辱。
“我等有黄天庇护,不要怕,众兄弟随我杀!”
何曼大喝,提着刀朝邹靖自左向右的挥去,身后无数的黄巾士卒也拼了命的跟在后面阻拦汉军登城。
“受死!”
只见刀光凌厉,杀气纵横,何曼已是鼓起全身的力道了。
邹靖毕竟是沙场老将,武艺不凡。
连忙低头身子险险躲过,随即手中长刀朝何曼胸口挥出。
“啊!”
何曼胸口的甲胄破裂,吃痛的低吼了一声,却依旧挣扎着没有倒地。
虽然他的武艺不如对方,可是身后是他的亲人,他绝不能退。
“老何!”
就在此时,邹靖背后传来急呼,迅捷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张闿趁着邹靖后背有空档,一枪如毒蛇吐信般刺出,铁枪透过衣甲穿透了对方的右肩。
邹靖身为校尉,身上的甲胄亦算是精良,因此张闿只能刺他的肩膀。
何曼见状,立即忍着胸口的剧痛奋力朝邹靖扑过去。
手中刀光一闪,冰冷的刀刃砍在邹靖的脖颈,殷红的血液飞溅而出。
“汉将邹靖已被我何曼所斩!”
这一突然发生的场景,连邹靖身边的亲兵都没反应过来。
或许是他们太过自信,小看了这群头戴黄巾之人的求生意志。
何曼身边的黄巾士卒听到声音,士气大增,变得愈发的疯狂,与汉军厮杀的更为惨烈。
一名汉军将一名黄巾的身体捅穿,另外几名黄巾就会继续补上。
“大哥,邹校尉被斩了!”一名长髯男子挥舞着大刀斩杀一名黄巾士卒,然后看向旁边的大耳男子。
大耳男子闻言面色一沉,握着双剑的手紧了几分,喝道:“为文定报仇!”
话音刚落,双剑寒光掠过,两名黄巾士卒哀嚎倒地。
邹靖是他的老友,又是他从军路上的领路人,突然身死,悲从心来。
“杀!”
……
广宗城外,皇甫嵩已经带着大军在城外列阵了。
只要先锋军进攻顺利,能够将城门打开,大军即可冲入城中。
议事厅里,张宁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喊杀声,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
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明白过来:“不好,义军将士皆患夜盲症。
就算有所防备,又如何能看得清城下的状况!”
想到这里,张宁连忙急匆匆的走出,朝城楼的方向一路小跑。
“圣女,你去哪里?那边正在打仗!”
负责保护张宁安全的睦固见她突然跑了出去,而且还是往危险的城楼跑。
面色一白,赶紧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