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汉末虽然动荡,却也带来了许多的机会。
商人们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想尽办法谋取利益。
这里面不乏富可敌国者,尤其是以五大豪商为最。
其一是徐州糜家,《三国志糜竺传》记载:“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赀产巨亿。 ”
又说“先主转军广陵海西,竺于是进妹于先主为夫人。
奴客二千,金银货币以助军资,于时困匮,赖此复振 ”
糜家世代从事贸易活动,家中养了一万童客家丁伙计等人,有钱的不得了。
后来刘备到了徐州,糜竺把自家妹子糜贞给刘备当媳妇。
一分钱彩礼不收,反倒给了一堆嫁妆,还有二千青壮。
其二便是在河东与陈留的两支卫家后裔,卫家是西汉时期大将军卫青的宗族。
到了东汉,这两支家族虽然分了家,却依旧是财富无数。
而且这两支中,河东卫家娶了曹操的心头好蔡文姬。
陈留卫家则在曹操起兵的时候,资助了大量的粮草和六千人的军队。
其三便是在蜀地的吴家,坐拥整个成都平原的强大家族。
无论是刘璋还是刘备,占据蜀地的时候都与吴家通了婚,以此希望吴家来支持自己。
最后,便是五大豪商里面最有钱的甄家。
中山甄氏在西汉时期便是显赫的家族,出了不少两千石的高官。
到了东汉,这些年虽然无人做官,但是在河北的依旧影响力不小。
无他,为多金尔。
张宁乍一听对方提起河北甄家,自然很快的联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甄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在外面遇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不知眼前的男人在甄家是个什么地位,话语权够不够大。
“兄台莫不是甄氏宗族之人?”张宁故作惊讶,眼中带着几分惊讶之色反问。
那食客点头,面色正了正,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甄逸,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甄逸?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张宁低头略微思索了一番后,脑中浮现出这样的一段记述。
‘文昭甄皇后,中山无极人,明帝母,汉太保甄邯后也,世吏二千石。父逸,上蔡令。’
难不成眼前这人,是甄宓的父亲,魏明帝曹睿的外祖父?
不过看此人的装束,当是没有如历史上说的那般,官居上蔡令。
“吾姓张,单名一个宁。”张宁不卑不亢的回了一礼。
“原来是张小兄弟,不知这无烟煤从何而来?”甄逸顺着话头又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甄逸作为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商人。
拥有着极高的敏锐度,不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利益。
若是能直接套出话来,说不定又是一大产业。
如果是寻常人,见对方态度如此之后,说不定顺口就说漏嘴了。
不过张宁早有准备,听甄逸这么问,当时心中又开始吐槽起来。
‘不愧是无商不奸,刚碰面就来探老娘的底,当我好糊弄么?’
“咳……”
张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脸上带着心知肚明的微笑,“甄兄,大家都是生意人,就不要耍这些小手段了吧。”
自己的想法被当场戳破,甄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兄弟误会了,吾此生只有一个爱好,那便是做买卖。
看见好的货物,便忍不住想要想要收下来卖个好价钱。”
张宁见对方脸皮如此之厚,亦是有些无可奈何。
果然,要做生意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脸皮得厚,无亲也要说出同一个祖宗来。
至于无烟煤的秘密,自然要隐瞒,就算要垄断,也得她自己来。
“这件货物,怕是不能卖于甄兄。”
甄逸对此不以为然,笑着摇摇头,“对于我们商贾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拿来做买卖的。
只要有利可图,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货物。
我可以给兄弟出一个好价钱,来收购这无烟煤的秘方。”
张宁当然不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将这种商业机密卖出去,很快就回绝了对方。
“甄兄,大家同为商贾,也该知道做生意不断人财路的道理。”
言到此处,甄逸如果还是坚持,那张宁也只能重新寻找其他的合作目标了。
毕竟在冀州这地界的,可不止甄家一家。
甄逸听出张宁话中的意思,也只好遗憾的拱拱手,“抱歉,方才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还请见谅。”
张宁摆摆手,“不过我可以答应甄兄,这无烟煤只为甄兄一人提供货源。
至于贩卖给何人,以甄兄的门路当是无虞。”
听到这话,甄逸眼中动了动,开始深思起来。
分销的模式古已有之,如果张宁只为他一人提供无烟煤。
那么甄家就可以决定无烟煤的市场价格,以及各处的销路。
虽然不是垄断,却也是相差无多了。
“不知这无烟煤有多少?”解决了垄断权,剩下的就是货源的数量问题了。
因为无烟煤不仅是用来取暖,也可以用来烧火冶炼钢铁。
眼下大汉各地动乱,所需兵刃的数量甚巨。
木炭的价格昂贵,而这无烟煤却便宜许多。
只要货源充足,他可以销往大汉十三州,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是贩卖的对象。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甄兄需要多少,我们便可以送来多少。”
张宁脸上神秘一笑,继而话锋一转道:“既然是买卖,宁也想向甄兄买些货物,不知可否?”
“何物?”
“粮草,很多的粮草。”
甄逸虽然是商人,却也知道现在会大量收购粮草的绝不是一般人。
除了普通富商,便只有那些私人豢养武装的当地豪强。
他与张宁交谈,对方却是将自己的身份隐藏的滴水不漏,这不由得他心生警觉。
张宁看出甄逸的疑虑,便开口解释:“不瞒甄兄,我们是从并州太原来的。
甄兄应该也知道,并州战乱频发,良田悉数被毁。
我们不得已才出来行商,刚好老家有这些用秘法处理过的无烟煤,便冒险出来求一条活路。”
“兄弟误会了。”甄逸轻笑一声,“你是何身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只看中这些货物能不能给我甄家带来收益,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甄兄的意思……”张宁看着他,心里微微开始期待起来。
甄逸这次很是痛快的应诺了,“大家既然为同道,合则利,吾与张兄弟一起发财。”
“既如此,那宁先谢过甄兄了。”张宁站起身,郑重的朝着甄逸一揖。
从采煤,分销,到购买粮草的路子算是通了。
当日,张宁便带着甄逸出城,验看她带来的那批无烟煤。
“好东西,此物果然不凡。”
甄逸伸手拿了一个煤块,放在手心仔细把看,也不嫌脏。
“那这粮草,不知甄兄做价几何?”
张宁当然也还害怕对方宰自己一刀,毕竟这无烟煤卖给对方是贱卖。
“张兄弟若是缺粮,那这次便不收兄弟的钱了。
我在城南有一处粮仓,那里的粮草便给兄弟做定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