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突发瘟疫,短短数日之间,蔓延到了各地。
在得知瘟疫爆发的那一刻,张宁是有些害怕的。
不过更多的,脑子里想的却是救人。
倘若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或者不是太平道的圣女。
那么她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现在,张宁决心下山去救人,正如当年的张角那样。
去百姓中间,为他们治病疗伤。
如此,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和死去的数十万义军弟兄。
在山中采了几种草药之后,张宁便立即召来了所有的黄天使者。
曾经被杀的只剩下十二个人的他们,现在已然扩充到了两千人。
“大家都听好了。”张宁站在高处,举着手里采到的草药,“只要在山里发现这几种药材,通通采下。
五日后,我们下山,去救助山下的百姓。”
“谨遵圣女之命!”
两千人齐齐跪地抱拳,他们曾经在“替天行道”的大旗面前发誓。
此生誓死效忠张宁,立志帮扶天下百姓。
“圣女,让我们也跟着一起去吧,多些人手多份力。”
这时,一群矿工走了过来,纷纷朝张宁这边聚拢。
“您为了我们这些百姓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我们报答您了。”
“就是,俺们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您对俺们好,俺们都愿意听从您的差遣。”
“圣女,请下令吧!”
此时,矿工们,匠人们,整个黑风寨的百姓齐聚。
望着他们敬仰的圣女的眼神,无比热诚。
感受到一双双热切期盼的目光,张宁眼睛有些红了。
这些百姓虽然并不愚笨,也不怎么坚强。
可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却可以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人民真正的力量。
“走,我们大家一块儿去,只要我们齐心,疫气一定会很快过去的,”
张宁脸上流露出会心的笑,亦是在鼓励众人。
她相信,这次的瘟疫,是可以解决的。
只要有面对困难的勇气,就一定能够克服。
所有的传染病,在古代统称为瘟疫。
周礼·天官·冢宰》记载:“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
《吕氏春秋·季春纪》记载:“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
这说明当时的人对疫病就有了一定的认知,认为瘟疫一年四季皆可发生。
原因之一是由于时令之气的不正常,是由“非时之气”造成的。
至于汉末三国时期爆发的瘟疫,除了气候的原因,也是因为战争频繁。
大量的尸体因为没有掩埋,久后终于引发了瘟疫。
自灵帝执政,大汉第四次瘟疫爆发开始,朝廷便任由百姓听天由命,自生自灭。
『《后汉书灵帝纪》:二年春,大疫,使常侍、中谒者巡行致医药。
灵帝也曾经让朝廷向百姓提供医药援助。 』
甚至于三国时期,三方的掌权者亦是不会管百姓的死活。
曹植曾在《说疫气》中记载:“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
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
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
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而愚民悬符厌之,亦可笑也。”
除了阐述疫病产生的景象与原因,说明士人们没有收到影响。
最后嘲讽一下无助的百姓之外,也并没有实质性的救助举动。
张宁不会去做“摆烂”的灵帝,亦不会去做曹植这种空有文才而无实惠于民的富家公子哥。
汉末三国之所以因为瘟疫死了太多的人,与当权者不作为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们若是少些争权夺利,数千万的人也不会就此死去,与黄土作伴。
数日后,一辆辆装满粮草,以及草药的的车停在井径关外。
这几日,张宁每日都会观察陈平的病症,然后根据情况用药。
还好,她的医术虽然不高明,却也算够用了,对方的病情正在好转。
庖房内,张宁一面用扇子扇着火,一面对彩玥道;“小玥,你听我说。
所有的药,我已经标了名字,就放在储药房里。
到时候你与阿笙照着方子抓药,这些药怎么煎,你是晓得的。
陈兄的身子已是好了大半,再有两日,当是痊愈了。”
彩玥闻言惊讶的看着她,“圣女,您真的要下山?”
“是,今天就走,不能在拖下去了。”张宁揭开盖子,一股药味飘了出来,她用手扇了扇。
“可婢子听他们说,山下死了好多人。”
彩玥眼中闪过担忧,走在张宁的面前,“要不……圣女您还是别去了吧。”
“我若是不去,会死很多人的。”
张宁将火灭了,然后把药汤倒了一碗出来,告诫道。
“别忘了啊,每天要熬两副药,帮我好好照顾陈兄。”
说着话,张宁的身影已是走出房外,匆匆朝着山下走去。
她从来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是万颠不破的道理。
因此,不得不用行动,来暂时忘却心中的恐惧。
有些事情,不是害怕,就不去做的。
曾经的先辈们亦是如此,为了国家与人民,同样的义无反顾。
张宁刚刚走出寨门,却发现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圣女,不能不去吗?”音笙面带倔强的看着她,泪眼摩挲。
“我们好不容易才从下曲阳死里逃生,好不容易过上了安定的日子……”
此刻离开,山下不仅有难民,也有汉军。
这样大张旗鼓的下山,势必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黄巾军的死敌,冀州牧皇甫嵩上任邺城的消息,已经传开。
若是暴露了身份,皇甫嵩绝不会放过她们。
张宁轻笑了一声,伸手拭去音笙眼角的泪痕,“我必须去,这是身为圣女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可是……”
音笙带着哭腔,声音变得哽咽。
在广宗的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这些责任本该是朝廷的,不该是你的。
若是像大贤良师,像大贤良师那般……”
“我不会像我爹爹一样的。”张宁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相信我,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像我这样的人,上天是不会把我收走的。”
音笙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让开了身子,抿了抿嘴,“一定要回来。”
“嗯,一定回来。”张宁干脆的应了。
此去,是有些凶吉难料,却也无可避免。
当初立志要革命天下,如果就因为这样的事情退缩,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