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目光触及少女的刹那,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哎呀,儁乂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张宁脸上故作疑惑,声线中带着一丝刻意的惊讶。
左手食指轻轻点于唇边,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让宁来猜猜,嗯……儁乂将军一定是舍不得宁。
担心离开之后,因见不到宁而日思夜想。
这才宁愿舍弃朝廷,也要与我见上一面。”
她的言辞间满含挑逗,仿佛每一个字都在编织着无形的网。
“……”张合沉默,嘴角有些抽搐,想说什么但又极力克制,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我果然没有看错,儁乂将军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定不会舍我而去。”
张宁自顾自地继续着,全然不顾张合脸色逐渐阴沉,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儁乂将军,你怎么不说话啊?我猜的不对吗?还是你害羞得难以启齿呢?”
张宁戏谑的笑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张合身上流转,仿佛是在审视即将捕获的猎物。
这样的眼神让张合很是难受,感到前所未有的不适与无力,仿佛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
虽然不了解缘由,但是他已经猜到,自己被逼反这件事,肯定与张宁脱不了干系。
而他也清楚,自己面临两个选择。
一个是回去继续找汉军,然后被高览那个小人置于死地。
若说这世上现在最想让他死的,不是张宁,反而是同为朝廷军将的袍泽高览。
或许他也可以将眼前的少女擒下,自证清白,可是周围大军环绕。
就算能擒住张宁,又有什么用?
即便是冲了出去,高览小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第二个选择,就是屈从于眼前的少女。
虽然有些许的屈辱感,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能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张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在极力思考什么困难之事。
这么多男人都听张宁的,多他一个又算得了什么?谁也别笑谁。
终于,他一个翻身直接跳下了马,然后单膝下跪。
“张合愿意归降,只是圣女需要答应末将一个条件。”
“大胆,汝有何脸面讨价还价!”张闿在一旁呵斥。
张宁微微抬手打断,微笑着看他:“儁乂将军尽管说来便是。”
“若是能破城。”张合眼中一冷,“请圣女将高览交于末将处置。”
“此事准了,若拿得高览,任凭将军打杀。”张宁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只要张合能归顺,就算是学宋江给他说媒也没问题。
“多谢圣女。”张合叹了口气,抱拳一拜,“蒙圣女不杀大恩,张合愿随圣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儁乂将军将军快快请起。”张宁也翻身下了马,上去伸手将对方扶起,“昔日伍子胥不早觉悟,让自己陷入绝境。
今日将军归来,正犹如微子抛弃殷纣,韩信离楚归汉。”
作为熟知历史的后世人,张宁非常合时宜的搬出了这一套说辞,顺便贬了大汉一把。
微子是殷商纣王帝辛之兄,因为是妾所生,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力,便离开商朝,成为周朝宋国的开国始祖。
而韩信则是汉朝开国第一名将,这样的夸赞,倒是让张合有些受宠若惊。
收了张合,张宁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顺便还问了一下张合的意见。
最后,大军在魏县三十五里外的野马坡下寨。
这里地势高,利于排水和通风,翼侧和后方倚托高地,可以有效阻止汉军的骑兵。
中军大帐升起,张宁让人细细划画出周围的地形,观摩良久,与白雀定下破敌之计。
让韩当徐晃、白爵张合各领一千人马出营叫阵。
而张宁与白雀、张闿留下,命士卒砍伐树木,充作绊马。
魏郡方向,朱儁得知黄巾军又来叫嚣,而且只有一千人之后,立即披甲登上了城楼。
火红的汉旗下,一名年过半百,胡须雪白,却身雄体健的老将站在那里。
他抬眸望着城下如黄色洪流的黄巾军后,刚毅的眉头微皱。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军阵严整,且武器甲胄一应俱全,虽然外面罩着黄布,但也是价值不菲。
锋利的长戟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光是看着,便知道这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军队。
朱儁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他之前所对付的流寇。
“果然……义真说的不错,妖女已成我大汉心腹大患……”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少女能有这样的本事。
“子观!”朱儁看向高览:“与汝一千军马,出战迎敌。”
高览瞥了一眼城下的张合,抱拳道:“老将军,且看末将斩杀叛将张合!”
“好!”朱儁一拳捶在墙头,“擂鼓,为我大汉助威!”
“咚!咚!咚!”
鼓声响起,厚重的城门发出巨响,高览打马而出,手中提着一柄大刀。
身后的汉军士卒,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黄巾军阵。
“杀!”
伴随着喊杀声,红色与黄色的火流撞在一起,阵中顿时刮起一阵血雨腥风,双方军卒悲鸣声四起。
一时间,双方的人马竟然不分上下。
这样的局势,对于城楼上观战的朱儁是极为心焦的。
“不想仅两载,蛾贼竟然能够顶住我军的正面进攻。”
要是在两年前,数千的汉军便敢冲数万的蛾贼,这样的落差未免太大了。
此时在战阵中,白爵指挥士卒,而张合已经高览战到了一起。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两个都有不得不杀死对方的理由,因此也是格外的拼命。
张合提枪大喝:“奸诈小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吃吾一枪!”
说话之间,银枪刺出,周围空气都仿佛受到触动。
高览作为“河北四庭柱”之一,也不是浪得虚名,当即提刀横挡。
“铿!”
一声脆响,二人打马交错一个来回。
“张儁乂,非是吾要将罪责推给你。”高览冷笑,“只是汝这般出身,天生便是做贼的料,吾不过是成全你罢了,哈哈哈哈。”
这番话算是彻底激怒了张合,他的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白气。
炽热的内息疯狂涌动,身后披风猎猎作响,气流盘绕枪尖,好似银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