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去洗了个澡，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天。
我起来的时候，盛晟和已经不在盛家了。
盛伯母正姿态优雅地吃着早餐。
看见我，她脸上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睡醒了？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挺好的。”
她盯着我的脸，表情有些严肃。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件事，我心虚得不敢看她的眼睛。
好在她没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年我并没有照顾好你，你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都会责怪我的。”
我连忙摇摇头：“不会的，您和盛伯父对我极好，像亲生父母一样。”
她放下勺子，眼中的笑容消散了一些。
“当初你刚来盛家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儿，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要是我有个女儿的话，是不是也这样乖巧听话，这些年我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只是当成女儿来养，却终究是个外人。
我心里有些难受，面上却波澜不惊。
“昨天晚上伯母您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她正色道：“这些年的确是我跟你盛伯父不好，疏忽了你的教育，你看你明明是我们盛家的女儿，外面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的存在，我也没把你养得多么精细，也难怪在宴会上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欺负你。”
我抿了抿唇。
我的确没有怎么学过什么礼仪，身上也没有盛家人那种充满了矜贵的气质，不像是盛家人。
她见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继续说：“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公司那边有阿和帮你看着，你就多去和京都那些太太小姐们走动走动，多跟她们学习学习。”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这是铁了心地要给我安排婚事了。
也有可能，她早就从我和盛晟和身上发现了什么，而她又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真的希望我跟盛晟和在一起，所以才这么急切。
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因为我跟京都那些太太小姐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盛伯母却因为我的沉默而着急。
“怎么了？是觉得伯母的安排不好吗？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你出去多增长增长见识，你既然跟阿和退婚了，那就别总是待在这一方天地里，或许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
她乱七八糟地说着，话语都有些失去条理了。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实话实说：“您知道的，安歇太太小姐不是很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太想跟他们接触，如果伯母希望我好好学习礼仪的话，可以给我请一个老师。”
盛伯母见我对此不是很抵抗，稍微放心了一点。
“好，这件事交给我来安排就好了。”
我见她情绪稳定了，准备去公司。
她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她朝我笑了笑：“这段时间你身体不好，我都没有时间去医院看你，现在你好了，阿姨正好可以陪陪你，一会儿陪你去逛街吧，我已经好久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了，刚好一会儿我还约了几个太太一起，当然可能还有他们的女儿，我要正式把你介绍给她们。”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蒙着的那层乌云就越发的厚重。
以前可以忽略的那些，随着盛伯母对我的抗拒和怀疑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那些富家子弟可以随便欺负我，真的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养女吗？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那就是盛家对我被欺凌这件事处于一个观望的姿态。
我自嘲地发现，好像除了盛晟和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我受欺负的时候替我说什么，而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盛晟和，竟然是最温暖的那一个。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却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残忍。
她淡笑着问我：“你知不知道最近还有谁跟阿和走得比较近？”
“不知道。”
她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我觉得阿和最近一定是谈恋爱了。”
我扯出一抹苦笑：“伯母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这是一种直觉。”她脸色蓦然一变，眼神很冷，那是她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多年锻炼出来的威严，“我绝对不会允许阿和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欢欢你从小就听话，你一定会帮阿姨的对吗？”
她紧紧地盯着我，一定要我点头不可。
我沉默，她伸手抓住我的手，力气有些大。
“你能明白阿姨的良苦用心的对吗？”
那层窗户纸，明明近在眼前，却没有戳破。
我想她应该真的知道什么了，并且很不愿意我跟盛晟和在一块儿。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答应和她一起去逛街，一起去见见那些太太小姐们。
——
盛家的车停在了京都最大的商场门口。
巧就巧在其他几位也刚刚到。
她们看见站在盛伯母身边的我，脸上的惊讶都快要溢出来了。
那些表情告诉我，她们知道我的存在，甚至还认识我。
可当她们一开口，就是疑惑和不解的语气。
“这位是……”
“这就是舒婉家那位被藏得很好的大小姐吧？”
“果真漂亮。”
各种恭维的话，没有什么营养，我一笑而过，好在他们也并不是想要我回应什么。
“盛伯母。”
一个长得很高挑，浑身散发着优雅气质的女人站在步伐从容地从那一堆夫人小姐中走出来。
她一把揽住盛伯母的胳膊，一只手把一个印着某品牌珠宝标志的袋子递了过来：“我记得上次伯母您说过，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项链，刚好那天在拍卖会上见着了，就给您买来了，希望您能喜欢。”
盛伯母高兴极了，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满意。
“我当然喜欢了，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盛伯母要是不要的话，可不就是要让我寒心了。”
盛伯母闻言，脸上笑意更深，没有再推拒。
她忽然把话题指向我：“这是我们家欢欢，阿和的妹妹，我想你们应该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