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尔特将军,您肯赏光来赴宴,下官荣幸之至啊!”
“阿尔必、岳得济、苏间色三位将军好,欢迎欢迎啊,今日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刚进入包厢,李时茂就抱拳拱手,向几人行礼问好。
不过这一次,他的笑容不卑不亢,如待老友般春风和煦,再无一丝面对勒克德浑时的谄媚。
“李大人客气,你是那鳌拜和勒克德浑面前的大红人,愿意宴请我等不受待见之人,是我等高攀。”
“只是本将想不通啊,我等受尽排挤的失意之人,对李大人你有什么用呢?你又有何目的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只有利令智昏!
兀尔特没从李时茂处获得巨利,所以当时非常清醒,觉得对方目的并不单纯。
李时茂见此情形,心里顿时乐了,知道这家伙并不是无脑之人,是能够合作的对象。
兀尔特明知自己目的不单纯,还只带3人过来接触,那么可以确定,这货也是有异样想法。
“唉,兀尔特将军应该知道,我只是个汉人,和你们旗人相比,只是下等人罢了!”
“按照草原上的说法,我的部族已经你们八旗消灭了,我们只是亡国灭种的奴隶而已。”
“下等的奴隶,就算是做的再多,功劳也要归于主人的啊!”
“将军你看,我头上这辫子,我身上这衣服,可都是按照这大清朝的规矩办的啊!”
李时茂深深一叹,脸色沉痛的一番表述,哀叹亡国之人的命运。
他的每句话,都在哀叹自身,但也在勾动着兀尔特几人的情绪。
正蓝旗么,前身叶赫部就是被建奴所灭啊,被逼着留了恶心的金钱鼠尾辫,被当做下等人对待,拼命后战功被人家抢走...
兀尔特、阿尔必、岳得济、苏间色4人,看着李时茂在那自叹自怜,还没法发火,汉人的遭遇确实悲惨。
但有谁知道叶赫人的悲苦呢?叶赫人可不是建奴啊,反而一直是忠于大明的力量。
叶赫部跟建奴原本是世仇,互相攻伐,以前的首领布扬古曾发誓要灭了建州女真。
只可惜野猪皮努尔哈赤狡诈,竟认了大明东北王李成梁当爹!
然后野猪皮挑拨离间,用阴谋诡计借用大明力量,不断削弱直至消灭了叶赫部。
严格说起来,叶赫部和大明才是一边的,都是建奴肆虐的受害者。
“唉!李大人呐,你我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啊!”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上酒吧,今日一醉方休。”
兀尔特4人,最终长叹一声,没敢再说什么。
自己一行人,和着李时茂毕竟接触尚短,可不能交浅言深。
如果是建奴派来试探正蓝旗的,那正蓝旗这2千多人马,还有近6000家属,可都要陷入万劫不复了。
“对对对,朱掌柜,赶紧把好酒好菜送上来!”
“4位将军,就冲着兀尔特将军的“同病相怜”这句话,今日我们必须一醉方休才行!”
李时茂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间扯着自己的金钱鼠尾辫,脸色痛苦狰狞,眼中满是屈辱。
他的这个动作,再度深深伤害了兀尔特四人,搞得几人满腹的邪火却无处发泄。
那个叫岳得济的甲喇额真,反应尤为激烈,一脸怒气的拍案而起,厉声呵斥道:
“李时茂,你不要仗着是勒克德浑的亲信,就可以在我等面前肆意胡言,刺激和侮辱我等。”
“我正蓝旗就是再不受建、朝、朝廷待见,那也算是八旗,我现在拼了弄死你,也未必会为你低命。”
这家伙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要捶死李时茂。
李时茂心里大喜,觉得可以说得更直白些了:
“岳得济将军,谁告诉你说,我李时茂是建奴鞑子的人?”
“我是汉人,与建奴鞑子不共戴天,誓要亡其族灭其种才能甘心。”
岳得济的大拳头,骤然停了下来,几乎要触及到李时茂面门了!
他愣愣的瞅着李时茂,一脸的诧异之色!
原本坐在一边,一脸冷笑看戏的兀尔特、阿尔必和苏间色三人,脸色也变得惊疑不定了。
“这个汉人这么勇的吗?当着正蓝旗的面,就敢建奴、鞑子的叫,还要亡其族灭其种?”
“或者说,这个人另有身份?”
四个正蓝旗的将领呆住了,心里暗暗想着,眼神有些炽热起来。
“李大人,你在我等当面,竟说出此等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我们乱刀砍死你?”
兀尔特压了压情绪,沉声开口说道。
“怕,非常怕!我李时茂也是人,怎么可能不怕死!”
“但我更怕真的成了亡族灭种之人,以后死了去地下,没法向祖宗解释脑袋上的猪尾巴啊!”
“更何况,岳得济将军的拳头,不是停止了吗?几位将军,也根本没打算抽刀砍人啊!”
李时茂一脸镇静,侃侃而谈,毫不惧怕几人的威胁。
反正吧,叶老道、杨三水等,带着一伙军中好手埋伏在外边呢!
“呵呵,你们几位都好好坐下,这位李大人,不是一般人!”
“李大人,你今夜的表演很精彩,确实也勾动了我等伤心事,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但丑话说在前面,我们2千多兄弟不惧生死,但近6千家属也在江宁满城,虽然建奴苛待,但总归是活着。”
兀尔特到了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淡淡说道。
如果天赐良机,他自然会带着兄弟们拼一把,誓死也要干死建奴,报灭族之仇和多年苛虐之仇。
但是,如果对方只是打嘴炮,完全没有实力,全指望着正蓝旗这点兵马去成事,那就算了吧。
“哈哈哈,好,痛快啦!兀尔特将军心直口快,我李时茂自然也不能再扭扭捏捏!”
“我李时茂,受大明皇太子朱慈炯殿下所托,卧底在鞑子朝廷!”
“两次定远之战,全歼鞑子和绿营兵6千大军,是太子殿下亲自谋划,又亲率大明军队所为,我方仅阵亡16人,伤数十人而已。”
“在太子殿下谋划下,我诬告了绿营兼水师提督管效忠、苏淞提督马逢知、 操江巡抚朱衣助、 镇江守将高谦、知府戴可进。”
“这五人总归是汉人,最终被鳌拜拿下送去北京,前不久被鞑子斩首,家族也被诛灭。”
“今夜,我再次受太子殿下所托,与诸位将军洽谈,请各位将军反正,与我方合作攻灭鞑子!”
“这就是我约见几位将军的目的,不知几位将军意下如何呢?是继续详谈,还是捆着我送去邀功请赏呢?”
李时茂说完,死死盯着兀尔特四人,等待他们的决定。
兀尔特四人,则陷入了沉默,脸色阴沉的思索着。
屋外的一伙人,也都紧张起来,如果房间里给的是错误答案,那就要要对不起了。
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