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休沐,张寒凌一时之间有些无所事事,干脆也收拾了一下,把让老秦他们早前打的烧烤架给整上,调料带上,让老秦他们带了半头羊,一起去后湖搞户外烧烤。
之所以不喊朱家那群人,是因为张寒凌觉得,他们这群小家伙照顾不过来。
春天去踏个青,还带一堆累赘,脑壳有问题才带。
后湖也就是现代的玄武湖,这个时候的后湖还没有过多开发,周边都是树林,靠近湖边才有比较空旷的平地,湖边连码头都没有几个。
张寒凌等人到达湖边的时候,附近基本都见不到几个人。
把羊分解串好,交给老秦等人去烤,张寒凌就直接开摆了。
漫步在后湖边上,感受着大明的自然气息。
这个时代还没有受到工业化污染,清新的空气,清澈的湖水,都让张寒凌极为陶醉。
随着羊肉烧烤的香味不断飘散,老秦也远远喊张寒凌回去吃烧烤。
远处的湖上,也慢慢出现几艘小船,也不知道这些船从哪儿下水的,附近也没见到有码头。
闻着肉香,张寒凌也不仅加快了脚步,虽然也看到了那几艘小船,但想想也知道应该就是昨天那几个南方士子,他们那嘴脸,张寒凌也懒得理会。
拿出调味料,除了一堆细盐,剩下的就只有张寒凌自己准备的辣椒面了。
虽说没有其他香料,但是仅仅就是这两样调味料烤出来的羊肉,也是足够香了。
正吃着,小船靠岸,昨日的刘兄几人来到近前。
“鄙人白子瑜,不知道阁下这羊肉上面的红色粉末是何物?怎的闻着如此辛辣?”
“莫不是红花椒?茱萸肯定不是这个色。”
众人闻着羊肉的香味,咽了咽口水,看到羊肉上的辣椒面,不禁议论纷纷。
扫了眼这些国子监的学子,张寒凌也没理会,继续吃着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肉串。
“嘿~阁下怎的不理人?我等可都是国子监的学生,未来的天子门生,你这粗鄙之人,甚是无礼!”白子瑜见张寒凌不理他,出声呵斥道。
“白兄,莫要不讲道理,这位先生本就不认识我等,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也理所当然。”
那刘兄赶紧拉了白子瑜一把,他认出这人就是昨天在国子监外遇到的人,能生活在内城的不会是一般人的。
这个时代有句戏言,在京城内城,一块砖随手扔出去,兴许就可以砸到侍郎或者御史。
所以,出身一般的刘兄虽说身处国子监,但也不敢在内城放肆。
“刘兄怕甚!这人如此无礼,我等士人本就有教化之责。想我国朝新立,礼乐崩坏数十年,如今才渐渐步入正轨,我等受陛下恩泽,自然是肩负教化万民之责的。区区小人,怎敢对师长无礼。”
白子瑜越说越离谱,搞得好像他们这些士人是受了朱元璋的托付,让他们来治国牧民,既然是牧民,教化不知礼的下等人自然是应有之义。
张寒凌有点后悔刚刚吃了好几串羊肉了,有点腻得慌不说,听着群傻子说的这些话,搞得还有点恶心了。
“一群sb,扫兴!老秦,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真的是烦透了这些礼教狂信徒。”张寒凌吐了口唾沫,转身正欲离开。
“放肆,你个贱民,安敢如此!?还不站住给我等道歉!”白子瑜一时气急,想要上前阻止张寒凌离开,却没有发现一起的刘兄早已经挪动脚步,跟这蠢货一般的白兄拉开了距离。
“qnmd!老秦,杀了他!”张寒凌压抑了很久的愤怒和对封建礼教的厌恶一下子爆发,杀意迸发。
话音才落,老秦二话不说,拦住白子瑜。
“你敢!”白子色厉内荏,脚步一顿。
老秦可不管其他,只要张寒凌没有收回命令,他就只会执行,这是毛镶和朱元璋都亲自嘱咐过他的。
“锃”的一声清响,老秦本来用来分解肥羊的刀直接出鞘。
“你~你!呃~”白子瑜不可置信地捂着脖子,他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在皇城公然杀人,而且还是杀的他这个三品大员的儿子。
其他人远远看到这一幕,顿时纷纷尖叫出声,四散逃离。
刘兄脸色苍白的看着张寒凌和老秦离去的身影,也不明白,仅仅只是口舌之争,为何这人竟要痛下杀手。
回到别院之后,张寒凌内心越发烦躁起来。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烦躁,因为他发现这个时代的封建礼教实在太过森严,不管他怎么努力,思想层面的解放都是没有办法完成的。
现代的革命也好,运动也罢,都是先开始有了自然科学的普及,再有思想上的洗礼,才能逐步过渡到解放底层百姓的阶段的。
不经过五四运动这样的文化层面的变革,不经过那么多清末民初那么多思想开放的文人的努力,全民的思想解放就是空谈。
但是,身处这个时代,张寒凌能像那么多先辈们经过数十年摸索奋斗,再去解决这个问题吗?
他不能,他也没有那么深厚的学问功底,没有办法在与儒学孔教朱学派的交锋辩论中取得胜利,所以他现在极度烦躁。
待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张寒凌也不说话,取出昨日关于南北榜之争的资料,直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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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毛镶正在回报朱元璋。
“陛下,兴华伯刚刚在后湖边杀了户部白大人之子白子瑜。原因是白子瑜对兴华伯出言不逊。”
“不对吧,先生一直以来不是嗜杀之人啊,今日怎会因言语之争就动手杀人?”朱元璋眉头紧皱,满是不敢相信。
“亲自动手的是老秦,命令是兴华伯下的。据老秦传来的消息,兴华伯看似很是恼火。”
君臣正聊着,王景弘言道兴华伯拜见,朱元璋挥手让毛镶先下去,让人放张寒凌进来。
“不知先生如此急切前来找咱,是有何事?还有,先生怎的如此憔悴?”朱元璋率先开口,看着张寒凌带着血丝的眼睛,有点吃惊于他的憔悴。
“你自己看吧,这是未来肯定会发生的事,你想想怎么处理吧。”将写的资料丢给朱元璋,张寒凌想看看老朱有什么看法。
良久之后,朱元璋放下资料,默然不语。
“先生莫急,此事咱早已有所察觉。但是目前还不宜操之过急,毕竟胡党之人还未清理,朝堂略显不稳。”
“那我懒得管,事情我给你说了,你怎么处理我不干涉。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张寒凌声音毫无感情,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
“陛下,户部白大人叩见!说是儿子被杀,要陛下为其作主。”听到王景弘的禀报,张寒凌离去的脚步一顿,又坐了回去。
“陛下,您可要为老臣作主啊,老臣老来得子,就这么一根独苗儿啊。”人未到,声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