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燕军大营。
安庆彬看着挂在屏风上的地图,低头沉思着。这时,蔡希德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他快步走到安庆彬身旁拱手道:“殿下,蜀地传来好消息,崔乾佑已经攻破剑门,蜀地已无可以阻拦我大燕铁骑的关隘防线了。”
安庆彬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看来擒龙的功劳崔乾佑要把握住了啊。传我命令,命崔乾佑尽快拿下成都,擒拿李隆基,只要李隆基被擒住,唐军的人心就涣散了,神州大地便是我大燕的天下了。”
蔡希德领命,随即说道:“殿下英明!崔乾佑将军勇猛过人,此次又成功拿下剑门关,想必拿下成都也是指日可待。不过,殿下,唐军虽在剑门关受挫,但仍有不少兵力,且蜀地地形复杂,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安庆彬微微皱眉,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思索片刻后道:“你说得有理。传令下去,让其他各路将领密切关注唐军动向,加强防御,以防唐军狗急跳墙,发动反击。另外,给崔乾佑增派两万兵马,助他一臂之力,务必尽快拿下成都。”
“是,殿下。”蔡希德应道。
“杭州城内还没有反应吗?”
“回殿下,郭子仪自从上次损失了几百人后就一直龟缩杭州城了,哪怕歙州接近城破他都没任何表示。”
安庆彬一边走到帅位上一边听着蔡希德的汇报,沉思片刻后说道:“歙州那边怎么还没攻下?责令安守忠和李归仁务必在这两天之内攻下歙州,我们不跟郭子仪在杭州城耗着了,先清扫其他郡县先。”
蔡希德连忙解释道:“唐军在歙州抵抗十分强硬,发派了很多庶民守城,安守忠和李归仁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就没有更猛的攻城。”
“无论伤亡,三天之内歙州城必须给我拿下!”
蔡希德听闻安庆彬语气坚决,不敢再有异议,赶忙抱拳说道:“是,殿下!末将这就去传达您的命令,命安守忠和李归仁务必在三日之内拿下歙州。”
安庆彬微微点头,靠在帅椅上,目光冷峻地说道:“告诉他们,若三日之内未能攻克歙州,军法处置!”
“末将明白!”蔡希德深知安庆彬的脾气,此刻他的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蔡希德不敢耽搁,转身匆匆走出营帐,去传达安庆彬的指令。
……
……
成都,西川山,唐王行宫。
“小美人!你往哪跑!哈哈哈!”李隆基笑哈哈的追逐着新册封的才人。
只见那新册封的才人,身姿轻盈,如受惊的小鹿般在行宫花园中惊慌失措地逃窜。她那粉白的脸颊因恐惧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美目噙着泪花,樱唇微张,时不时发出惊恐的轻呼:“陛下,陛下饶了婢子吧!”
李隆基虽已年逾花甲,此刻却像着了魔障一般,眼神中透着几分迷乱与贪婪。他大腹便便,脚步踉跄却又急切地追逐着,口中还不时发出阵阵肆意的笑声:“小乖乖,莫要害怕,朕疼你还来不及呢!”
一旁的高力士,垂首站在一旁,偷偷抬眼望向这一幕,心中满是忧虑与无奈。自安禄山叛乱,陛下一路仓皇逃窜至此,往日的英明神武早已消失不见,如今沉迷于声色,不理政事,这大唐的江山该何去何从啊?高力士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却又不敢出言相劝,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终于,才人慌不择路,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娇躯前倾,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李隆基见状,急忙加快脚步,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才人揽入怀中。才人吓得浑身颤抖,如风中残叶,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就在此时,一名小黄门来到高力士身旁附耳告知剑南节度使严武求见。
高力士听闻,心中一凛,微微欠身向李隆基说道:“陛下,剑南节度使严武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隆基正沉浸在猎艳的快感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求见打断,不禁皱起眉头,满脸不悦,没好气地说:“这严武,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来扫兴!不见,让他改日再来!”
高力士犹豫了一下,再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严武说有要事求见,最近燕军逼近剑门关想必是有紧急军情要陛下定夺,还望陛下……”
李隆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剑门天险,怎么可能会被攻破,放一万头猪在那燕军都过不来,更别说剑门有着唐军加羁縻兵几万多人守着。
李隆基不耐烦地说道:“让他去偏殿等我。”
高力士领命,匆匆去传严武到偏殿等候。不多时,严武在偏殿中来回踱步,心中焦急万分,时不时望向殿门,盼着李隆基快来。
终于,李隆基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神色走进偏殿。严武赶忙跪地行礼:“陛下,臣严武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随意挥了挥手,语气冷淡:“起来吧,有何事如此着急?”
严武起身,神色凝重,双手抱拳说道:“陛下,剑门关已被燕军攻破,崔乾佑正率大军直逼成都,成都危在旦夕!”
李隆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旋即怒目圆睁,拍案而起:“荒谬!剑门关地势险要,固若金汤,崔旰率领数万守军,怎么可能被攻破?你莫不是谎报军情,扰乱朕的心神!”
严武扑通一声再次跪地,急道:“陛下,千真万确!燕军不知从何处觅得小路,绕到剑门关后方,与正面大军前后夹击,剑门关这才失守。如今燕军来势汹汹,成都兵力薄弱,若不早做应对,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隆基在殿内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燕军竟如此势如破竹,怒的是崔旰如此无能,轻易丢了这战略要地。过了半晌,他停下脚步,看向严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严武挺直腰杆,沉声道:“陛下,当务之急,一是加强城防,即刻组织军民加固城墙、深挖护城河,准备滚木礌石等守城器具;二是巡幸江南,江南有郭子仪将军在固若金汤,去那边方可保证陛下万无一失;三是臣愿率领城中精锐,出城与燕军周旋,挫其锐气,为陛下东去江南争取时间。”
坐在上座的李隆基惨淡一笑道:“长安失守时,朕走了,导致天下被乱臣贼子祸乱,而今朕的长子也被燕军俘了过去,现在到朕了吗?天命绝唐,谁又能救之?”
严武见李隆基如此消沉,心中焦急万分,再次叩首道:“陛下!大唐气数未尽,岂可言天命绝唐?往昔太宗皇帝以弱胜强,扫平四方,开创贞观之治,靠的是大唐将士的热血与天下百姓的支持。如今虽逢大难,但只要陛下振臂一呼,民心必聚,将士必勇!”
李隆基神色黯然,缓缓坐下,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长叹一声:“朕即位之初,一心开创盛世,选贤任能,四海升平。可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朕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严武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隆基:“陛下,往事不可追,当下才是关键。燕军虽来势汹汹,但成都城高墙厚,若能精心筹备防御,未必不能坚守。臣愿拼死一战,护陛下周全,护成都百姓周全。陛下若此时前往江南,不仅能鼓舞江南军民士气,还能号令天下兵马,共讨燕贼。”
李隆基眉头紧皱,内心挣扎不已。去江南,意味着再次逃亡,他的尊严与颜面将再次受损;可若留在成都,面对来势汹汹的燕军,他实在没有信心能守住。
“陛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燕军旦夕即至,若不早做决断,恐怕想走都来不及了。”严武焦急地催促道。
李隆基摇了摇头,这位年入花甲的老人实在走不动了,轻叹道:“严武你放手去组织防守吧,朕走不动了,也不想在丢我李家的脸面了。”
严武听闻,心中一紧,再次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声响:“陛下!此时绝非意气用事之时,江南乃大唐膏腴之地,根基深厚,且有郭子仪将军率军驻守,陛下前往,可保无虞,更能以此为根基,号令天下勤王。若陛下留于成都,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大唐的希望便真的要彻底断绝了!”
李隆基苦笑站起来身来,对着高力士说道:“力士,送送严节度使吧。”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高力士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恭敬地对严武说道:“严将军,请。”严武望着李隆基离去的背影,满心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无奈地随着高力士走出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