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世兄,可是早就在两位公子身旁安插有耳目?”方选问道。
他猜测,刘闵必定是有卧底在刘赟和刘宾身边的,否则不可能对二者的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
“贤弟明察秋毫。”刘闵点头回,“不瞒你说,他二人身边有我不少耳目,且有几人深得信任。”
“这是开了全图视野啊,那就好办了。”方选心中暗喜,想到了一条毒计,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提出,而是问道,“不知世兄可曾听过一个历史故事?”
“何等的故事?”刘闵问。
方选微微一笑,凑到刘闵耳边,说出了一个历史典故。
因为这个世界的历史有断裂,方选不确定是否也发生过同样的故事,即便发生过,也很难确保流传下来,并且刘闵有所了解,所以讲得十分详细,确保对方能理解。
听完他的讲述,刘闵略一沉吟,随后点头道:“此法甚妙,只是不知可否效仿?”
方选又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安排,随后说道:“此计一出,断无退路,世兄三思。”
“不必!”刘闵一摆手,“成大事不拘小节,就按贤弟所说就是。”
方选闻言点头,随后二人又细细交流了个中细节,确保没有遗漏。
最后,方选才打开内室门,见众人已经吃过饭,在外面候着。
范齐则走过来,递上一封书信:“少公子来信。”
方选取过,回到内室落座,拆开信札查看。
快马传信需要半天时间,也就是说,方选才离开一天,刘仲达就写信来了,想必是有要事。
一旁的刘闵见状,急忙起身,准备退出内室。
“世兄不必见外。”方选知道他是避嫌,于是笑道,“小弟对世兄并无可隐瞒之事。”
如此一说,显得方选十分坦诚,但实际上,是他已经瞟到了信件内容,并没有需要保密的内容,所以才干脆和刘闵套近乎。
说着还把信纸递过去,“世兄请看。”
“不可,不可。”刘闵连忙摆手。
“信中有言,少府府监不日将到奋威郡。”方选说道,“也不知这府监是何来头,还请世兄赐教一二。”
此时刘闵才反应过来,方选不是假客气,是真的有问题要问,于是接过信纸来看。
见刘仲达先是吐露思念之情,随后表示方选刚走,就收到京城来报,少府的府监将会到奋威郡巡按,问方选是否有要交代的。
方选对京城的各方势力全然不知,刚好向刘闵请教。
于是刘闵放下信件,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所知的情况。
大西国的少府,是国师的势力范围,国师在京城有极大的权力,很多部门都被他的家族所掌控。
其中少府负责掌管皇室财产,以及国君的生活起居,职能重要性不言而喻。少府府监则是国师家族新生代的领袖,名叫刘坦之,为人高傲,是很难伺候的主。
虽然国师家族也姓刘,但属于是被赐姓,和国君并非本家宗亲,却比宗亲的权力还要大。
尤其是如今的国君,全靠国师支持才能够顺利登基和稳固政权,所以给了国师家族很大的恩宠,所以刘坦之恃宠而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此看来,想必是来者不善呐。”方选沉吟道。
“贤弟还得好生防备。”刘闵提醒,随即说了泾阳城和刘坦之的过节。
朝廷向来忌惮藩镇诸侯,尤其是像北方边境的大镇,所以历代国君无一例外,都想把手伸过来。
两年多以前,国君新登基,就开始在各州郡设置地区少府。
地区的少府令由中央少府直接任免,不受地方政府和诸侯节制,名义上是负责财税,实际上就是考察地方,在诸侯眼皮底下安钉子。
政策推行总体顺利,唯独泾阳侯不买账。
当时派到泾阳的少府令就是刘坦之,泾阳侯不让他进驻泾阳城不说,还将他的府邸安排在江北,让他去直面氐人的兵锋。
虽说江北城有黑甲铁骑,氐人并不会直接攻击,但是每次氐人南下,大军都是隔着江呼啸而过,一副随时杀过来的模样,江北城也都是全员戒备,大有决一死战的势头。
而且泾阳侯特意关照,要提高刘坦之的体验感,所以守军经常半夜演习,敲锣打鼓地把全城人喊起来,说是氐人来袭,需要全员上城墙去御敌,包括少府令也不能例外。
刘坦之一介文官,当时又是初出茅庐,哪见过这种场面,几次下来就找理由溜了,回到京城后一通哭诉。
国君得知后很是无奈,却也不敢把泾阳侯如何。
纸面上而言,泾阳侯名下只有两千骑兵,数千步卒,但江北郡有马场,泾阳城交通发达,人口那众多,一旦面临危机,随时可以将骑兵扩充到一万以上,步兵更是可以增员数万。
正是因为有此实力,他才敢和朝廷对着干。
国君当时也是才登基,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逼反泾阳侯转投东夏,所以不但没有责罚,还以防御边境有功的理由给了封赏。
如今奋威郡迎来少府令,也是朝廷安的钉子,方选必须妥善处理,既要做到不得罪国君,还得避免刘坦之胡乱插手地方政务,所以必须谨慎对待。
刘闵一席话十分坦诚,对方选完全不藏着掖着,最后还不忘善意提醒一番。
“如此说来,小弟心中有数了。”方选点头道,“多谢世兄提醒。”
随后对范齐说道,“给少公子回信。”
范齐当即取来笔墨,随后根据方选的口述,写了一封回信,内容无外乎先汇报这两日的行程,然后交代对方不必多虑,一切照旧,只等自己回去就好。
如果少府令先到,那就派人带他先游山玩水,好吃好喝伺候,多送钱财礼物,先稳住他再说。
范齐封起信札道,正要出门交给传信兵,却被方选拦着:“且在外室等我片刻。”
说着抬手将王朝叫进内室,掩上门后,将他拉到刘闵面前,随后低声吩咐一番。
最后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有任何差错,也不可泄露给无关人员,否则我要你小命。”
“公子放心。”王朝连连点头,“王朝的小命就是公子的,便是死也要替公子办好此事。”
方选点点头,王朝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相对稳重,不像赵虎那么鲁莽,些许传信招人的工作,交给他还是很放心的。
于是走到外室,让人将同来的四名郡府衙役招来。
“公子有何吩咐。”四人异口同声问道。
“此次同来,四位乃为押解,既将人犯送到,便该回去交差了。”方选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这些银两你们拿着,用作路上的盘缠。”
四人接过后,连连道谢。
方选则示意王朝和他们一起出门,连同传信兵一起,五人结伴,快马赶回奋威郡。
送走几人后,方选招呼众人落座喝茶,这才开始闲聊。
刘闵似乎对方选推行的新政十分感兴趣,不住打听。方选也不隐瞒,逐一解答。
二人是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眼看临近傍晚,天色即将暗下,刘闵才起身告辞,走之前,还给方选留下了自己的令牌,以方便他行事。
方选本想再留他吃晚饭,奈何刘闵还要回府招待前来奔丧的亲友,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
送走刘闵后,方选算是清静了。
虽说制定了一系列计划,但相关人员物品还未到齐,所以现在只能先等着。
闲着也是闲着,方选让家丁们取来食材,众人又大吃了一顿,这才各自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