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前去阻击公孙瓒前锋队伍的张合回来了,两千人打四千人,而且那四千人中可能还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结果可想而知,战事并不顺利。
“禀主公,公孙瓒大军已经推到十里内!”
其实不用斥候禀报,袁绍已经看到前方腾起的尘土,若无疫病,他不可能让对方杀到自家大营前,早就派队伍前去交战了。
大本营就在后方,这一战若没打好,大营被端还在其次,他袁本初在冀州的威望将丢得一干二净,关键是这一次他连退都不能退,退兵就是示弱,那些持观望态度的郡县会纷纷投向公孙瓒。
“现下该如何是好?”袁绍面色有些惨白地看着田丰,对方两万五千兵马,自家可战之卒只有一万二,加之军中疫病还未彻底清除干净,即便下了重赏,士气依然不高,就算今天抵挡住了,明天、后天呢?
田丰脸色也很沉重,他思忖着道,“属下有一计或许可以暂时骗公孙瓒回兵,进而为主公赢得喘息时间,然此计需要三日左右方可见效,主公这段时间要能抵挡得住公孙瓒的进攻。”
“是何计策?”袁绍眼中带上希望,只要再给他半个月时间,军中患病将士皆可恢复正常,那这一战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围魏救赵!”
田丰跟着解释道:“公孙瓒此次倾巢而出,大本营定然空虚,主公不妨遣一队人马,绕道去袭他大营,他必然会派兵回救。”
“这……”
袁绍拧着眉头,“其粮草皆在大营,不可能真不留人,公孙范定派兵去助他守大营了,若派去之人太多,难以掩盖行踪不说,营寨这也顶不住,派去之人少,又不顶用,此法不妥。”
“要攻破他大营自然不可能,我等只需虚张声势,吓他一吓即可,然此计也只能拖延几日,主公还是让邺城的颜将军带援兵来吧!”
袁绍道,“邺城驻兵不多,若是调走,我怕邺城有失。”
“邺城西有张杨三千兵马驻扎,此人上次并未跟随于夫罗离开,可见还是能信任的,这时候主公也只能赌一赌了。”
袁绍犹豫片刻,终是无奈点了点头,“让颜良领四千兵马来援。”
…………
派去偷袭公孙瓒大本营的人马很快整合完毕,带队之人是麹义副将麴竖,一行人从大营南门出去,绕后方山地离开广宗。
这群人刚出大营便被公孙瓒这边的探马探得,然而他并未将这点人放在眼里,公孙瓒胡子茂密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搬救兵?来给袁本初收尸罢了!”
他仰头手搭凉棚,望了望中天位置的太阳,下令道:“鸣鼓!”
沉重的战鼓声响起,公孙瓒中间两万步兵方阵如一张大网扑向袁绍大营。
麴义早已在大营前布置了弓弩手,但公孙瓒此前在他手下吃过一次亏,长了些记性,这一次在战术布局上稳妥许多,方阵前皆是手持竖盾的刀盾手,紧跟刀盾手后的是弓箭手,公孙瓒也不追求准头,只命他们对着袁绍军阵方向仰射,以压制对方弓弩手。
箭雨在双方上空横飞,你来我往,咻咻声络绎不绝,看似密集,因为有盾牌掩护,并未带起多大伤亡。
看着公孙瓒的前锋刀盾手步步紧逼,袁绍大急,“这样不行,再等一会儿敌军能将战线推到寨门口。”
麴义也着急,“主公,让末将带兵前去击破他前锋。”
现两军相距不足百步,骑兵瞬间便至,只要冲入敌阵,对方弓箭手便无用了,长枪兵要杀退刀盾手还是很容易的。
袁绍点头,“麴将军切记,万不可恋战,杀散即回。”
麴义知道这个理,对方人马众多,一旦被缠住,万难脱身。
麴义早上饱餐了一顿,这会儿身上力气恢复了些,虽然不能跟以前比,但指挥作战还是没问题的,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正欲出营,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小腹似有万把刀刃在翻搅,疼得他脸色都白了。
“麹将军?”
袁绍见他捂着肚子,俊脸都扭曲了,急忙对两个士兵道,“快扶麹将军下马。”
一直躲在远处帐篷旁观察这边状况的张茉趁机走过来,给麹义把了一下脉说道,“麹将军这是疫病又复发了。”
袁绍脸色也白了,却是吓白的,“快,快扶麹将军回营。”
“这张将军也负伤了,眼下该让谁带兵出战?”
麹义走了两步回头说道,“且让麹横去,我麹家军他熟悉。”
麹义身边有麹横、麹竖两个副将,然而平时皆是麹竖领兵作战,麹横更多时候像个仆从,袁绍不由怀疑他会不会指挥。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比麹横更熟悉麹家军作战风格的将领了,袁绍勉强点了点头,命人打开营寨大门。
…………
帐篷内,麴义吐过又拉过,白着脸躺在榻上哼哼唧唧。
战前拉肚子,麴义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年都没这么丢人过,若是疫毒能看得见摸得着,恐怕这会儿早被他拉出去剁成肉酱了。
“如何?不听医者言,吃亏在眼前,说了不能吃饭,你偏不信!”张茉一边帮麴义解去铠甲,一边有些幸灾乐祸道。
“小医匠,我错了,你快给我多扎几针,快让人把药送来,多送几碗,本将军还得,还得出去。”
“你以为这针扎不死人,还多扎几针、多喝几碗?”张茉掀起他的衣袍,麻利在小腹扎了几针,又端过士兵送来的汤药,也不管烫不烫就给麴义灌了下去。
一个时辰拉了八次,麴义几乎虚脱,此刻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轻轻拽了拽张茉衣袖,“小医匠,你扶我去前头看看。”
“你都这样了,去前头又能顶什么用?还是乖乖在这等着,我帮你去看,而且,万一等下你又想拉怎么办?”
张茉同样关心战局,在这儿也坐不住。
麴义厚脸皮道:“就地解决呗,军营里都是男人,你别偷看就成。”
“切……还金贵上了,本医匠学医的,看过的男人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你难道和别人不一样?”
麴义原想臊一下张茉,没成想小医匠脸皮如此厚,顿时觉得无趣,又催道:“快扶本将军起来,本将军要出去。”
说着自己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看他那手软腿软的模样,张茉撇了撇嘴,上前将他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半拉着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