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只曹性,其他人,尤其军候级别的将领,心里对吕布此举多少都有点不平。
吕布也知道自己如此提拔徐晃有点太急了,然而阿茉说徐晃将才不输文远,皆为历史上曹操手下的五子良将,曾为曹孟德立下过赫赫战功。
吕布不知道曹孟德所谓的五子良将到底有多牛,但是张辽的能力摆在那儿,在自己手下这些将领里面,他的统帅是数一数二的,徐晃能和张辽相提并论,说明是真的很牛。
如此才能吕布断然舍不得让他一步步从底层做起,而且徐晃前身就是白波军将领,如今让他领这些白波降卒最合适不过。
当然,为了做到赏罚分明,他先前私底下跟徐晃说过了,下次立功,抵消此次提前授予的司马一职,不会再有其他奖赏,徐晃也欣然应下了,所以这些将领的不满情绪等下一次徐晃出战绩时自然可以抵消,吕布现在就装作不知。
他站起来走到悬挂的舆图前,开始做此次平白波余孽的战术部署。
“这群贼寇现如今分成两股,第一股以胡才、李乐为首,二人合兵力一万,驻扎于长子城南边泫氏县。”
“第二股杨奉,兵力差不多有五千,占领着泫氏南边的高都县。高都县位于太行陉北口,是上党进入河内郡的重要道口,控制着高都县便是扼住了我军进入河内的咽喉要道。”
吕布从舆图前坐回案几旁,“想必你等也知道河内郡马上便是我并州治下,从并州进入河内主要有两条道,一条便是我方才说的太行陉,另一条是壶关通往河内共县、朝歌的白陉。”
“白陉如今在黑山军手中,相比白波,那群黑山军更难打,故而白陉这条道目前是行不通的,我军要顺利入驻河内,只能打通太行陉。”
他目光审视着下面三人,“此次无法像上次那样绕过胡才、李乐直接去袭击杨奉,需要自北向南平推过去,敌军人数虽不如上次郭太多,然而难度却也不小。上党现有于夫罗三千匈奴骑兵,韩来一千飞熊军,另有部分郡县兵,我打算让于夫罗之弟呼厨泉领两千匈奴兵,同韩来一起,相助平贼。”
吕布分析完局势,看向曹性,直接道,“曹司马,你再领两千人过去,此次便以你为主将,正面攻打泫县。”
曹性听完吕布这番分析,心中有些迟疑,此战对并州至关重要,不容有任何闪失,万一自己一时半会拿不下,那可不是无功无过这么简单,这会影响主公接下来接手河内郡一事。
然而先前他已经请功,主公也点了自己的名,这事他不去也得去。
曹性站起来抱了抱拳,“诺!”
他这一声回答明显没有方才那信心满满的气势,吕布想了一下又道,“我另外让高都尉派一支队伍走轵关陉,从河东郡进入河内郡,走南端的沁阳进入太行陉,同你一起南北夹击,一月内必须肃清太行陉,曹司马可有信心?”
此战绝不能拖延太久,否则等袁绍征完税搬空了河内各县库房,自己拿什么支付河内各级官吏俸禄,总不能再征一次税,所以最好的战术是再动用河东郡的驻兵,从背后堵住太行陉南边通道,就算破不了城,堵也能把这群白波贼堵死在这两座城里。
听吕布如此安排,曹性双眼一亮,立即信心十足,高声道,“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吕布点了点头,“今日点兵,我让人准备粮草,后日即出兵,最迟一个月内必须打通太行陉。”
“诺!”曹性兴奋应了一声,离帐点兵去了。
…………
曹性正面进攻,高顺背后夹击,吕布的这个战术安排很完美,然而他忽视了河内各县,或者说是袁绍对他的敌视程度,高顺兵马走到箕关,刚要进入河内郡便被人拦在了外头,拦人者不是官兵也不是匪寇,而是一群百姓。
“我河内只要王府君为郡守,并州军不许进入河内郡!”
“并州军多是从前董卓旧部,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绝不能让他们入河内郡!”
“不许进入河内!”
“不许进入河内!”
……
炎炎烈日下,高顺看着堵在道前情绪高涨又充满敌意的人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若是官兵或贼寇,直接动手就是了,然而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今日若是和对方发生冲突,此事必会被有心人无限扩大,惹得河内百姓对并州军更加敌视。
“诸位对我并州军可是有误会?并州军自追随吕州牧后,并未动过百姓一分一毫,此番亦是为平白波贼寇而来,还请放行!”高顺下马上前,对领头一老翁拱了拱手解释道。
老翁斜眼看着高顺,冷哼,“昔日董卓兵马在洛阳掘帝陵、盗陵墓,奸淫妇女,烧杀掳掠,那董贼驱赶百姓,更是一把火将整个洛阳城烧了,这些事情天下人皆知,有何误会?”
高顺道,“那是董卓所为,与我等无干。”
“你等从前不是董卓兵马?”
高顺一噎,登时无言以对,良久后干巴巴说了句,“军令不可违!”
那老汉却故意曲解,冷笑,“君?你等眼里可还有君?”
高顺身旁一传令官辩解道,“掘帝陵、盗陵墓、驱赶百姓、焚烧洛阳之人乃当今车骑将军李肃,诸位将此罪责扣到我家君侯身上好没道理。我家君侯同董贼并非一路人,否则他也不会被董贼视作反贼,连长安也归不得,只能来并州这穷困之地。”
传令官面带嘲讽看着老翁,“诸位既如此仇视董贼旧部,那长安李肃才是真正的董贼余孽,曾为他做下多少恶事,你等怎不去长安抗辩?”
这下轮到老翁无言以对了,却见他愣了一瞬后又开始倚老卖老耍无赖,“反正并州军就是不许进入河内,你等若要强行闯关,便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
“你这老头好没道理,真以为我等不敢动手了?”
老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花白长须,一脸泰然,“老汉等着!”
传令官气呼呼瞪着老翁还想理论,高顺抬手制止了他,“这老头必然是受人指使,说再多亦无用。”
他转身往队伍方向走去,“速将此情况报与主公,请他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