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半日前,且说张茉派许褚来追吕布等人,心里却还是不放心,一会儿怕许褚没追上,一会儿又怕他们遭遇埋伏没援兵救援,她实在等不住,干脆亲自带了两千士兵一路寻过来,不料走到半路时就碰上了吕布等人。
见他们安然无恙,张茉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询问起了路上情况。
吕布道,“那群士兵在过断崖之前跑得比兔子还快,过了那处断崖速度却慢慢缓了下来,不用看便知那上头有埋伏,我便没有追过去。”
他叹道,“可惜了,早知道他们是在路上埋伏,华阴城外时,我便冲进中军斩杀那二人了。”
“现在也可以,杀个回马枪!”
张茉望着西边已经暗淡下去的天色,突然说道。
“杀回马枪?”吕布面带疑惑。
张茉道,“天色将暗,你们又退回来了,我猜那上头的伏兵也跟着离开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可以派一支队伍先行。”
“派谁先行?万一韩遂为了防止我回头,并未让伏兵离开,先行队伍岂不是有去无回?”吕布颇有些不赞同道。
虽然他很想杀那二人,但明知上头可能有埋伏,还让士兵去送死,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张茉笑看着他,“可还记得当年在崤山,曹操抓我用来诱杀你时,你是如何躲过他箭雨伏击的?”
吕布眸光微亮,“你是说……趁着夜色,派一支马群先行试探?!”
见她点头,吕布眼中满是喜色,他的天才媳妇儿啊,天下谁的脑子能有她灵活好用?
若非在将士们面前,他此刻恨不得抱起她狠狠亲一口。
拿定主意后,吕布让士兵们就地休息半个时辰,把战马喂饱,趁着天色将暗未暗时上路,一路疾驰,走到断崖附近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吕布示意下,队伍最前方的骑士纷纷下马,驱赶马群先过。
那韩遂也是个谨慎怕死的,竟然真的没有撤走上面的伏兵,随着马群奔驰起来,崖顶响起阵阵轰隆声,紧接着是骏马嘶鸣和士兵的哀嚎声,当然,这个哀嚎是吕布让人装的。
差不多两刻钟后,上面的声音停止了,吕布让人点上火把,挪开前路的石头和马匹尸体,而后在崖顶士兵惊愕的目光中,带着队伍疾驰而过。
半夜时分,队伍追到了韩遂等人驻扎的营地附近,前头探路的斥候回禀,营中的人已经互相残杀起来了。
吕布以为是李傕带兵造乱,想也不想便带人冲过来,正好碰到刚杀出大营的庞德队伍。
庞德先前看见火龙之时已经猜到是吕布杀了个回马枪,他来不及思考吕布是如何安然躲过伏击,未免被他误杀,急忙遣了一人上去说话。
那士兵驱马上前,一边挥手一边高声叫喊,“别放箭!别放箭!”
吕布摆手,让前头士兵放他过来。
传话士兵策马近前,对吕布行一礼,说道,“我等乃镇西将军马寿成下属庞德一部,马将军今夜为韩遂所杀,我等无所归依,欲投奔君侯,不知君侯可愿接纳?”
“庞德?”
这个名字吕布听阿茉给他普及资料的时候说起过,此人是马腾手下第一大将,在随马腾四处征战的过程中屡立战功,勇冠三军,历史上曾一箭射中关羽前额,后来在樊城之战中,兵败为关羽所擒,因拒不投降,最后被关羽斩杀,是位忠勇之士。
吕布道,“庞将军愿降,孤自是欢迎之至,且请他上来说话。”
士兵退回去传达吕布意思,庞德毫不犹豫,卸下佩剑孤身便来到吕布驾前,吕布简单询问过今夜营中之事,说道,“若真心投效,即刻随我回去斩杀韩遂,可愿意?”
庞德一个抱拳,“为旧主复仇,德义不容辞!”
“好!先锋开路!”
于是,庞德立即由马腾部下转变为吕布先锋,带着队伍调头又杀回大营,吕布领两百人跟在后面,让太史慈带其他人分左右将大营包围。
营中,方才被庞德队伍冲得怒火狂烧的韩遂此刻也发现远处过来的队伍,他惊骇交加,脑子几乎短路。
今夜大家刚逃脱吕布追杀,正是疲惫又放松之时,他本来想趁机悄悄把马腾杀了,再派人将庞德和一干亲信解决掉,然后就可以兼并马腾的队伍和凉州势力,不料中间出了意外,一个士兵突然闯了进来,又恰巧被李傕看到,他怕庞德造反,便灵机一动将这锅扣给李傕。
原本杀了李傕,这事便解决了,哪料到庞德脑子抽风,居然问都不问一句,便带兵直接杀出军营,引得营中大乱,而现在不知从哪里突然又冒出来吕布的队伍,他还有活路吗?
此时大营中早乱成一锅粥了,很多士兵从睡梦中被惊醒,跑出来却看见自己人在杀自己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要不要加入进去,就在彷徨疑惑之中,庞德带人又杀回来了。
吕布给的指令是,不管是韩遂还是李傕的人,一个不留,取韩遂脑袋者,赏百金!
未免自相残杀,庞德让自己的士兵将外衣脱了裹在脑袋上,冲进营中就是一顿乱砍,很多茫然无措的人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已丢了脑袋。
韩遂在看到吕布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便放弃抵抗了,他伪装成普通士兵,混进混乱的人群中想从后面冲出大营,然而跑到边缘时才发现,外面已经被人包围了,凡是想从营中出逃者,皆被毫不留情地射杀。
那些士兵就骑在高头大马上,端着弓弩,静静地看着营中的厮杀,仿佛斗兽场上的看客,冷酷!无情!
韩遂绝望了,他想去找吕布投降,然而刚一转身,却听旁边响起一声大喝,“狗贼,还我主公命来!”
一把明晃晃的刀在他眼前折射出一道火光,韩遂只觉脖子一疼,而后便看到眼前景色倒了过来,再然后有一道黑幕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世界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庞德提着韩遂脑袋,一路又砍回大营前,吕布并没有亲自下场杀人,而是端坐于赤兔马上,立于营寨门口,李傕低头站在他跟前,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