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一个衣衫半旧的中年妇女,艰难地拉着一个平板拖车,脚步蹒跚地进了A城。
拖车上躺着一个嘴歪眼斜的老人,她的脸上布满沟壑,神情痛苦而扭曲,还有透明的口水从歪斜的嘴角流出 ,下巴处的衣领湿了一大片。
这样看起来已经够悲惨了。
然而老人的身旁,还坐着一脏兮兮的痴傻男孩,眼睛空洞无神,嘴角挂着缕缕口水。
实在是惨上加惨。
A城作为附近最大的城市,都多少年没看到这样的老旧物件了。
除了偏远农村,谁家还有这的东西。
可偏偏在繁华的城市,居然被他们看到了。
路过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是看看周围有没有录像机,是不是在拍电影。
除了拍电影,好像解释不了有这样的情景。
可他们左顾右盼,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才意识到这是真实发生的。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个女人。
有好心人甚至主动上前,询问女人需不需要帮助。
要不要给他们送去医院,不会收钱的。
但中年妇女充耳不闻,似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一样,只是默默地拉着拖车,一直朝着心中的目的地前进。
人类总是有一种看热闹的从众心理,大家对这个女人的遭遇感到好奇,同时也想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
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更新奇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人跟随着女人的脚步,一路尾随。
终于,女人停在了一家名为“温暖”的花店门前,花店这个时候甚至都还没开门。
温楚以前身体并不好,常因噩梦而惊醒。谭女士严禁他太早开门,让他好好补觉。
谭女士家的点心铺,也一样没开门。
中年妇女对着紧闭的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颤抖着,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痴傻的男孩见此情形,哭哭啼啼地下了板车,跑过来拉扯着女人的衣服,嘴里一直喊着。
“妈妈,饿……饿……”
女人像尊泥菩萨一样,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花店。
一副打击太大的模样。
“哎,这大妹子……”
怎么就不管管自己的孩子。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买来了面包和水,递给男孩。
“给你,吃吧,孩子。”
男孩拿到食物后,立刻狼吞虎咽起来,顾不得哭闹。
这段时间家里乱糟糟的,常常是有了上顿,没了下顿。
“慢点,慢点,小心噎着。”
虽然男孩看起来不讨喜,可对孩子,大多数人还是多少有怜悯之心的,都劝着他不要吃太快。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
花店门口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打起了报警电话。
这一点也不影响其他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猜测女人的身份和目的。
有人认为她可能是因为家庭贫困,无法承担老人和孩子的医疗费用。
也有人猜测她可能是遇到了某种困难,希望得到社会的帮助。
但是跪在人家花店门口干嘛,是花店里有负心人?
围观群众的思维越发发散。
女人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有熟悉花店的街坊邻居们好奇地围拢过来,目光先是落在了板车上的老人身上,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这不是……”
有人朝同伴轻声低语。
虽然老人已经是中风的模样,可她给周围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即使五年过去了,依旧认得她的脸。
这位老人不就是当初嚣张地来到花店,据说是温楚的亲奶奶的人。
当年,她可是在花店里撒泼打滚,吵吵闹闹地索要温爸爸的赔偿金,声称儿子没了,要靠这笔钱养老。
一点也不顾及刚刚蒙受大难,从医院出来的亲孙子。
也不顾及自己的二儿子和二儿媳 ,躺在殡仪馆里还没有火化。
当时的她看起来中气十足,比刚刚出院的温楚还要健康一百倍。
然而,如今的她却沦落到这个地位,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
不得不说,看到老人有现在的下场,认识她的人心中都感到一种莫名的畅快。
老天有眼,坏人终究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街坊们的表情被在场的人围观群众看在眼里,拉住他们询问其中的故事。
陈朗住在二楼,被训练的听力非常好,楼下嘈杂的声音刚刚响起他就发现了,飞快的穿好衣物准备下楼。
下楼前,陈朗从窗户里往外看,一眼就看到花店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还有一个女人跪在外面。
陈朗看得龇牙咧嘴。
这干啥呢?
大早上的对着花店门口跪,是准备折我们夫人的寿嘛!
陈朗非常生气地下了楼,他要把外面的人都赶走,省得扰了夫人的好眠。
幸好,温楚的房间经过特殊装修,隔音效果极佳,一般的声音很难传入他的耳中。
昨晚他又锻炼的很晚,所以今天早上睡的更沉,睡眠质量更好。
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被惊醒。
不过陈朗还是慢了一步,谭家人比他更快地行动。
隔壁的谭女士已经起床,但因为时间还早,就还没开门。
只听后门有人在喊。
“云真,在不在?”
“怎么了?”
谭女士疑惑地打开后门。
“我跟你说,前门……”
好心的邻居凑在谭女士耳边,简单又完整地告知了她前门的事情。
温楚的奶奶和他三婶,还有可能是堂弟都在外面。
前两个人他们还认得出,男孩就不行了,当年看到的时候应该还在女人的肚子里。
毕竟,温家人拿了大部分的遗产后,他们后来就一直没看到过这些人。
“他们来干什么!”
谭女士横眉冷目,听到温家人的惨样,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不行,我得把他们赶走。”
谭女士气冲冲往外走,身边还跟着同样生气的谭松谭雪兄妹。
母子三人对温楚老家的亲戚,真是一万个看不上。
“刘朵朵,不是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嘛,怎么,二伯的赔偿金用完了,准备又来温楚这里割肉。”
谭女士叉着腰走到女人面前,首先开炮。
她最最看不上眼前的女人。
温家老三的媳妇,总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其实一肚子坏水。
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温家三叔,相配极了。
以前温家老夫妻来花店闹,难为温哥和杨姐,肯定是她在后边撺掇。
五年前老两口来花店讨赔偿金那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