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皇城的上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南宏之沉稳而深邃的面容。他端坐于高位之上,目光温和却又不失威严,静静地聆听着钦差南蔻儿的汇报。
待南蔻儿言毕,南宏之轻轻一笑,语气温和地说道:“蔻儿,此番你远赴宁州,传回重要情报,确是辛苦了。”
南蔻儿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恭敬地答道:“父皇言重了,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尽之责。”
她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将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父皇,南兴明明已攻占镇北府,却迟迟不发动攻势,任由叛军绞灭平叛大军后才参战,如此行径,您为何不责罚他,反而还给他升了官?”
南宏之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智慧:“蔻儿,你可知,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非你我所能全然预料。杨傲天将军在朦地按兵不动,等待兴南府被攻陷后再进兵宁州,与南兴之举,看似相似,实则各有考量。杨傲天或许是出于战略考虑,而南兴,则可能有他的苦衷。”
南蔻儿眉头紧锁,显然对南宏之的解释并不完全信服:“这些儿臣都明白,但南兴若能早些出兵,或许就能挽回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南宏之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教诲:“蔻儿,你太过执着于表面现象,而忽视了背后的复杂因素。南兴是平民出身,他的一举一动,或许更加谨慎,更加考虑周全。而杨家,历经数代,根基深厚。你之所以敢对南兴直言不讳,却对杨傲天有所顾忌,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南蔻儿闻言,一时语塞。她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话一针见血,自己确实在对待南兴和杨傲天时,心态上有所不同。杨家势力庞大,自己确实不敢轻易得罪,而南兴则因其平民出身,让她觉得更加“可控”。
南宏之见南蔻儿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蔻儿,作为帝王家族,我们要有容人之量,更要有识人之明。南兴与杨傲天,各有其才,各有其用。我们要做的,是善用他们,而非因一时之失而全盘否定。你明白了吗?”
南蔻儿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她躬身行礼,恭敬地答道:“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教诲。”
在京都城南和愉院的一隅,夜色温柔地包裹着这座充满欢声笑语的庭院。
院内深处,一间装饰典雅的房间内,八位身着华服的贵妇围坐成圈,笑语盈盈中却也不乏对时局的敏锐洞察。房门紧闭,确保了这份私密与自在。
“今日朝会上的事,你们可都听说了?”一位贵妇轻声细语,打破了房内的温馨氛围,“南兴那小子,竟得了宇州大营的控制权,只是皇帝并未召他回京,真是让人意外。”
“不回来才好呢!”另一位贵妇接过话茬,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万一他真回了京都,整日里被咱们这些姐妹缠着,还不得成了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废物将军?”
“可不是嘛,”又一位贵妇插话道,“本来还指望他这次平叛能捞个更大的功名,没想到他倒好,一道奏折就把功劳分给出去了,愣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时,为首的那位贵妇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分出去才是上策。南兴现在根基尚浅,太过张扬反而不美。宇州大营名义上现在是他的,但真正能调动多少人,咱们心里都清楚。倒不如在西部边陲稳稳地握着实权,慢慢经营。”
一番话落,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下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的衣料摩擦声。片刻后,其余贵妇纷纷点头赞同:“还是您想得周到,怪不得今天那些世家都急着想把南兴调回京来,原来是没看透这一层。”
“南兴啊,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了。”为首贵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听说,前不久还有人通过和愉院给他私递书信。这样的事情,以后决不允许再发生。咱们和愉院,现在还不到入局的时候。各位姐妹,都要记住了。”
众贵妇闻言,皆是一凛,随即纷纷表态:“是,我们明白了。”
夜,渐渐深了。和愉院内的歌声与笑语依旧,但在这间房间内,却似乎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思考与默契。
大皇子府邸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南长彦与户部尚书李元浩两张深沉的面容。两人低声交谈,言语间透露出对朝堂局势的敏锐洞察与精心布局。
“恭喜舅舅,李家虽失奔虎军,却能掌控晓骑军,此消彼长之下,家族势力依旧稳固。”南长彦首先开口。
李元浩轻轻摇头,神色中难掩一丝遗憾:“奔虎军的失去,确实让人惋惜。若能同时掌控两军,对殿下您争夺太子之位,无疑会增添更多助力。”
南长彦闻言,目光微闪,显然也在思考这一问题。
他沉吟片刻后,转而问道:“现如今京都之内,论及兵力,名义上最多的应是南兴了吧?他此番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又兼掌宇州大营,确实不容小觑。”
李元浩点了点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确实如此。我们本想趁机将南兴调回京都,毕竟他若在此,才能真正掌控实权。只可惜,宇州大营目前仍是欧阳斌那老狐狸说了算,我们的算盘并未能完全如愿。”
南长彦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位老臣的存在感到颇为棘手。他随即问道:“难道舅舅您已经获得了南兴的投效?若真如此,我们便可借他之力,扭转局势。”
李元浩连忙摆手,示意南长彦不可轻言:“殿下言重了,南兴如今已是一方豪强,我们与他之间,只能说颇有深交,谈不上投效二字。他有自己的考量与立场,我们不可强求。”
南长彦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舅舅。看来,我们还需要更加谨慎地布局,既要借助南兴的力量,又不能完全依赖他。毕竟,太子之位,终究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李元浩深以为然,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二皇子府邸内,茶香袅袅,二皇子南长明与相国扬天对坐品茗,气氛悠然自得。然而,他们的谈话内容却透露出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
“叔公,您尝尝这东州新到的茶叶,看是否与以往有所不同?”南长明举起茶杯,微笑着请扬天品鉴。
扬天轻啜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是原来那个味道,清香扑鼻,不错,不错。”
话锋一转,南长明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叔公,今日朝议之上,您为何没有反对对上柱国的处罚决定?”
扬天放下茶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殿下,此事我自有考量。首先,舍弃傲天,是为了保全杨焕华。其次,败军辱国,傲天确实难辞其咎,应当承担罪责。再者,傲天他也确实老了,当初我推他做统帅,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南长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父皇对南兴坐看大军被叛军剿灭的事情应该是心知肚明的,为何不仅没有处罚他,反而还提拔了他?”
扬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缓缓说道:“这正是我要与殿下说的重点。假如杨傲天没有全军覆没,而是南兴辅助他平定了叛乱,陛下会如何晋升杨傲天的爵位?南北大营的将士们又是否会继续得到陛下的信任?到那时,你的太子之位恐怕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南长明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叔公这一番点拨,让我看清了南兴这个混蛋的真面目。他竟然在暗中坏我的好事!”
扬天轻轻拍了拍南长明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深意,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南兴此番做法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深邃。陛下此番赐予他独立军团的权限,这不仅仅是一个头衔,而是实打实的权力。名义上虽统辖二军,隶属于镇北府,但实质上是赋予了南兴就地征兵、征伐四方的特权。这两项特权,只有四镇府才能享有的殊荣,陛下如此做法,其意不言自明。”
“至于宇州大营的挂职兼任,殿下切不可轻视。这看似是一个简单的职位安排,但背后或许隐藏着陛下的深谋远虑。老朽虽未完全参透其中奥秘,但直觉告诉我,这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因此,殿下,老朽恳请您务必真心实意地与南兴交好。这不仅是因为他在军中的威望和地位,更是因为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与您而言,与南兴建立良好的关系,将对您未来的太子之路大有裨益,只会助您一臂之力,而无丝毫害处。”
南长明闻言,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扬天说道:“叔公教诲的是,我会记住您的话,真心实意地去结交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