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世家子弟们已在新兵营度过了三个月的艰苦时光。自那次信件被南兴拦截之后,他们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开始深刻意识到军营中的一切并非如他们初来乍到时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南兴的严厉与公正,以及那些看似苛刻的规定,实际上都是对他们的一种磨砺与考验。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世家子弟们逐渐明白了“钱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为了能够在训练中少受些苦,为了能在生活上稍微舒适一些,他们不得不忍痛割爱,花费大量的银两来购买各种必需品和服务。
就连身份尊贵的八皇子南长毅,也在这场历练中放弃了坚持与普通士兵一样生活训练的想法,选择了更为宽敞舒适的单人木屋作为自己的居所。
而这一切,都尽在南兴的掌握之中。他坐在郡守府的书房内,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字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些字据,是世家子弟们为了改善生活条件而签下的,每一份都代表着一笔不菲的银两流入南兴的口袋。
虽然总数只有四十万余两白银,但对于南兴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他笑着叫来了书吏官,吩咐道:“将这些字据整理清楚,按照对应的家族,往京都四百里加急发送催收单。记住,每一笔账目都要清晰明了,不得有丝毫差错。”书吏官领命而去,开始忙碌起来。
南兴看着书吏官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着。他知道,这些催收单一旦送达京都,将会引起一番不小的轰动。
那些世家大族们,在得知自己的子弟在军营中竟然花费了如此巨额的银两后,定会感到震惊与愤怒。
燕无暇面带忧虑,向南兴问道:“大人,倘若那些世家大族皆置若罔闻,拒绝付款,我们该如何应对?”
南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缓缓说道:“皇室那两份账单,我特意选用了六百里加急的方式先一步送往京都,且直接送达至她们各自母妃的手中。李贵妃素以慷慨着称,定会二话不说,爽快支付。至于韩才人,她素来识大体,且对我有几分交情,想必也不会轻易拂了我的面子。一旦皇室率先垂范,那些世家大族自然不敢轻易赖账,毕竟谁也不愿在皇室面前失了颜面。”
果然,随着催债文书飞入皇城后宫,不出南兴所料,李贵妃迅速而慷慨地支付了款项,并额外追加了一笔,以彰显其对边防事业的鼎力支持。
此举不仅让南兴深感满意,更在无形中为其他世家树立了榜样。
而另一边,韩才人面对那天价账单,初时亦是惊愕不已,心中五味杂陈。她虽有心偿还,但囊中羞涩,实难一时之间凑齐巨款。
夜深人静,皇宫内烛火摇曳,皇帝南宏之轻轻召来韩才人侍寝。
见她眉宇间似有愁云笼罩,不禁关切地问道:“爱妃,近日见你总是闷闷不乐,是否因那日之事,心中仍有芥蒂,对位份之事耿耿于怀?”
韩才人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将南兴发来账单之事向南宏之细细道来。
南宏之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哦?竟有此事!朕的臣子竟敢向皇室讨债,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他接过韩才人递上的催债文书,仔细阅读起来,越看越觉得惊愕:“这五万多两白银,竟都是长毅那孩子这三个月在军营中的花费?连床铺都要计费?南兴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韩才人见状,更是愁上加愁,轻声叹道:“是啊,臣妾也未曾料到会是这样。听闻李贵妃那边,因七公主的账单而支付了十五万两白银,且还额外捐赠了十万两以支持边防,显得尤为大度。臣妾这里,却是连五千两都筹措不得,真是惭愧。”
南宏之见状,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温柔地宽慰韩才人道:“爱妃不必担忧,李家乃是南国首富,二十五万两白银对他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你的这份账单,朕自会为你支付。你就放宽心吧,有朕在,不会有事的。”
韩才人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看向南宏之,眼中闪烁着泪光:“多谢陛下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随着皇室爽快支付账单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京都的世家圈子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众人原以为能见到皇室被臣子催债的笑话,却不料皇室竟如此坦然应对,反倒是让世家们感到了几分尴尬与意外。
然而,这股风波并未因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几天后,发往各世家的账单也逐一抵达京都,这份突如其来的“账单风暴”让整个京都为之震动。
不少世家官员们纷纷拿起账单作为武器,上奏弹劾南兴,指责他克扣士兵口粮,甚至将一次普通的牛肉餐食夸大到百两纹银的天价,更有甚者,言之凿凿地声称南兴此举有造反之嫌。
流言蜚语如同洪水猛兽,一时间充斥着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不断涌向皇帝南宏之的耳畔。然而,面对这些纷至沓来的指责与诽谤,南宏之却显得异常冷静,并未立即作出回应。
几天后,皇帝南宏之突然下令,将七公主南梦儿与八皇子南长毅在凉州军中的账单明细公之于众。
这份清单上,每一项开支都清晰列明,令人瞠目结舌:南梦儿洗澡一次所用的热水竟然价值一百两白银,
而在京都只需一两银子便能轻易购得的数只烧鸡,在凉州军中每只烧鸡竟被标上了五十两的高价。
这一举动瞬间平息了京都的流言蜚语,也让那些原本意图借题发挥的世家官员们哑口无言。
面对家族子弟在凉州军所产生的高昂账单,各大世家正焦头烂额之际,一位御史的突发奇想犹如一枚投石,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斗胆上书皇帝,言辞恳切地诉说自己家中已近困顿,连基本生计都难以维持,实在无力承担女儿在军中的开销。
于是,他提议了一个“权宜之计”——愿将爱女送至南兴身边,无论南兴是将其纳为妻妾,还是安置为奴婢,都任凭南兴定夺。
这一石破天惊的上书,仿佛为那些同样深陷账单泥潭的家族点亮了一盏“明灯”。
众多送女入营的家族仿佛找到了逃脱债务束缚的“捷径”,纷纷效仿御史之举,接连上书皇帝,表达着自己“量力而行”的原则:既已承担不起这份支出,便愿意让子女以“身”抵债,前往南兴处侍奉,以此作为对债务的清偿。
皇帝南宏之审阅完那封令人愕然的奏折后,面色凝重地步入朝堂,百官见状,皆是一凛,预感到将有重大事宜宣布。
皇帝站在龙椅前,目光如炬,直接点名那位首倡“以身抵债”的御史,语气中满是不悦与斥责。
“朕闻闵御史之言,心中大为震惊!”南宏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将子女视为财物,任意交易,此等行为,不仅有悖人伦,更是对国家法度的极大蔑视!”
言毕,南宏之话锋一转,展现出其仁君之姿:“朕知世家子弟在凉州军中开销不菲,然,此非个人之过,亦非尔等之错。朕宣布,凡因家庭经济困难,确实无力承担子女在军中开销者,可由国库暂行垫付。但,这并非无偿之举,待日后家族经济状况好转,需从各家俸禄中逐步扣回,以保国库之充盈,不失公平之道。”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但更多的是对皇帝英明决策的钦佩与赞叹。
南宏之的这一决策,直接遏制了“以身抵债”的不良风气。
南兴在西部凉州收到李金密报,详细了解了京都内围绕账单支付所引发的风波后,不禁怒斥道:“闵御史这老匹夫,真乃厚颜无耻之徒,竟能想出如此恶毒之计,幸得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及时遏制了这股歪风邪气。”
燕无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戏谑道:“看来,咱们的皇帝陛下对大人您颇有好感,此番出手相助,似有招婿之意呢。”
南兴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先生休要取笑于我。不过,这次风波倒是让我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至于那两百万两的目标,看来得另寻他法了。”
言罢,他收敛笑容,正色道:“这些世家子弟经过三个月的严格训练,是时候检验他们的成果了。你即刻通知张阳,让他明日率领队伍前往城北战兵营区,进行最终的考核。”
燕无暇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您真的决定要将他们全部送往永昌吗?”
南兴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数百里之外的永昌,他缓缓说道:“先生,你说韩殷该如何感谢我呢。”
燕无暇闻言,拱手领命道:“遵命,大人。我这就去通知张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