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云贵,听听他这名字起的,简直将“身在曹营心在汉”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王公公没敢搭话,不是名字里带“云贵”二字的人都有不臣之心。
再说即便是真有异心,也不会明晃晃的写在名字里,陛下这就是妥妥的迁怒。
皇上的面前摆着四本奏折,其中有三本是丁御史参奏苑马寺少卿的折子。
这奏折写的真情实感,情绪激昂,罪名也是层层递进。
不愧是奋发图强的丁御史,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老男人。
另外一本是钦天监上的夜观星象的折子。
很明显这星象观的不合圣意,因为这奏折很快就要被打回去了。
“让钦天监监正再重新观测一遍,昨晚的月色不甚明亮,一定是他观错了。”
王公公领命退下,结果刚走出殿外,又折返回来。
“陛下,马统领求见。”
“宣。”
马昭恭敬行礼,皇上让他起来回话。
马昭也不废话,言简意赅道:“韩家的马被偷了,苏大人去京兆衙门报了案。”
皇上闻言便是眼前一亮,吩咐道:“把人手撤出来,让他们去查,在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施以援手。”
马昭委婉道:“我觉得事有蹊跷,黑马的丢失更像是个圈套,我们若是强行插手,可能会有些画蛇添足。”
戴金链子的黑马,皇帝陛下也是知晓的。
才招摇三天,马就被偷了,说这其中没有故意的成分,皇帝陛下是不信的。
“那就静观其变,留两个人跟进便可,其余人手都派出去找人,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马昭领命离去,皇帝陛下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两圈。
时间过的真是太慢了,苏爱卿何时能够升迁?
朕给韩小哥儿赐封的圣旨都写好了,六品安人的命妇服饰也可以提前准备出来。
现在既不能升官,又没办法将欠款还上,可他总得有些表示吧?
于是乎,下午轮到苏时恩进宫侍讲,回来的时候依旧拎回来两食盒糕点。
翰林院众人只觉一阵恍惚,三月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食盒由三层变成了四层。
这苏编修究竟有何魅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赏赐。
这妥妥的天子宠臣,当真是羡慕不来。
若不是苏时恩是出了名的痴情种,大家都要误会他魅上了。
李唐几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红到快要滴血。
苏时恩淡定的倒了杯茶水,心里也在琢磨皇上的怪异行为。
这是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欠条的事了?
还是说他们最近在忙活的事情,被皇上知晓了?
总不能是他新书发售,皇帝陛下作为书迷,欣喜之余,慷慨解囊吧?
真是君心难测呀……
韩泽玉说话算数,真的带着一兜子零食去探望小黑。
韩泽玉趁着没人的时候,一会儿从地底钻出来,给小黑扔根胡萝卜。
一会儿又给它嘴里塞块糖。
“注意隐蔽,苹果还有两个,一会儿给你。”
韩泽玉丢下这一句,便再次消失无踪。
小黑感动到几欲落泪,主人,您快告诉我,这真的不是最后一顿吗?
韩泽玉来回折腾,不是怕被人发现,而是他在勘察地形。
这庄子是武安侯府的产业,此事不言而喻,且这里距离赛马场跟温泉山庄都很近。
罗庆桓是太仆寺的,偷马的人是御马监的,庞云贵是苑马寺的。
而看似跟马政毫不相关的宁远晨,虽是在兵部任职,但太仆寺是归兵部所管辖的。
这些人连在一起,肯定干不出好事儿。
而罗庆桓当初执意要辞掉官职,是不是他发现的惊人内幕,就跟这条产业链有关呢?
韩泽玉正思索间,庄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们将小黑牵了出去,竟是送到了韩泽玉前不久刚去过的赛马场里。
吃饱喝足的小黑知道韩泽玉就在附近,因此演技精准上线,走路慢慢悠悠,有气无力的样子。
别人往哪里牵,它就往哪里走,表现的十分乖顺。
几人并未放松警惕,但见到黑马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没难为它,甚至还将鞭子拿的离它远了一些。
这黑马也是可怜,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了那些大人物。
看它的品相和养护情况,就知道主人家花了不少心思,现在它到了赛马场,也只能说是生死难料。
韩泽玉也跟了过去,事情的发展不太对呀!
为什么把小黑带来这里?难道是宁远晨要过来了?
以他的伤势,现在肯定是骑不了马的,可这又是瞎折腾什么呢?
韩泽玉百思不得其解,总有种事情不受掌控的预感。
要不然就先把水搅浑,看看谁先冒头,就先对谁出手。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铁柱从早上刚到大理寺起,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忙活起来。
一会儿档案室,一会儿资料库,过了一会儿又搬回来一大摞卷宗。
周易好奇,想偷摸的看看铁柱在查什么,会不会又是受某人之托,来窃取内部机密的?
铁柱愁眉不展,周易怎么还不开口?你倒是快点儿问我呀!
你就不好奇我在查什么案件?
做人上级的,一点儿都不关心下属,太失职了。
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隐晦,以至于周易没能看出异样。
这个尺度真是太难把控了,不行,他要主动出击。
铁柱将三份卷宗摊开,大喇喇的放在桌面上,之后猛然起身,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铁柱咳嗽两声:“嗓子不舒服,我去倒些热水,再去看看丁大人。”
铁柱为自己“精湛”的演技所折服,心道周易若是依旧没办法领会,那只能送他四个大字:“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