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挺直身躯，步伐前移，身上竟隐隐透出一股逼人的锐气。
“牧儿～退下！”秋寻月余光一瞥，心头不由一震。这小子如今不过筑基巅峰，竟敢直面如此恐怖的对手？
“师父！”萧牧大声回应，头也不回。他突然开口，声音却出奇地低沉：“这一次，您不能再护我。”
这一句清晰却带着复杂情感的话，瞬间让秋寻月一时怔在原地，她看着徒弟背影，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这个一向脆弱又依赖，但同时倔强执拗的少年，竟在这一刻如此决绝。
“自寻死路！”黑雾深处的男子冷哂一声，手掌轻微一转，那虚影巨掌气势陡然翻涌。
每一道灵力波动都压得空气仿佛凝滞，仿佛下一刹那便可将萧牧彻底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萧牧体内猛然爆发出一阵如同波涛般汹涌的气息。他手中的长剑生生撕裂剑鞘，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剑刃间飞掠而出，亮得使人无法直视。
那光辉中仿佛掺杂了无数星辰剑影，伴随刺耳的破空声，竟在顷刻间刺破了虚空的压迫。
这一剑，透着傲然与孤绝，仿若一人一剑，一往无前！
“天剑宗惊鸿万剑诀？”黑雾中的男子终于略显震惊，他看向萧牧，眼底浮现一抹深深的不屑与忌惮并存的光芒：“呵，蝼蚁竟能触及剑诀真意？”
秋寻月瞳孔微缩。她熟悉这股剑意得不能再熟悉，却从未想过萧牧竟能在完全未经她传授的情况下领悟到这等程度，尤其是！
“糟了！”秋寻月神情一变，厉声喝道：“牧儿，快住手！你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这一招看似惊艳绝伦，却早已超出萧牧的承受范围，她清楚地知道，这不仅会让他筋脉崩裂，还可能彻底损伤他的神魂根基，留下一生也难以修复的隐患。
然而，萧牧并未回应。他咬紧牙关，神情中流露出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他的剑出手的那一刹，空气中仿佛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鸿沟，那虚影巨掌竟被硬生生冲击得顿了一顿。
然而冲击的反噬之力却汹涌而来，狠狠地轰在他的身体上。
“噗！”一口鲜血从萧牧嘴角溢出，他却眼中精芒不减，硬是将剑势压至极点，直直刺向那黑雾深处！
“执迷不悟！”男子怒哼一声，不容再拖，黑雾瞬间翻涌，似狂潮般压了下来。这威势仿佛从天而降的雷霆，让围绕周围的一切生机都仿佛停滞。
一瞬间，天地幽暗，连秋寻月强大的剑芒都仿佛被吞噬看不见光。
“不许碰他！”秋寻月娇喝出声，周身猛然迸发出无边无际的寒意，任由剑意燃烧成熊熊烈焰，那烈焰仿佛以她生命为燃料，却硬生生冲出包裹，将萧牧与自己护至一线生机之地。
“师父！”萧牧第一次面前流露惊慌：“您会耗尽！”
“够了！”秋寻月厉声打断：“谁准你自作主张？没有我的命令，便是死也不准逞强！”
萧牧咬住嘴唇，嘴角血迹未干，眼神却复杂得令人心悸，他这一刻才痛彻心扉地明白，无论他怎样挣扎，他与秋寻月之间，那份割裂着师徒之情的强弱之差，根本无法轻易跨越。
而秋寻月，不会允许他的伤之下有任何无谓的牺牲。
战局倏然静止，剑气与黑雾僵持不下。但就在这一片沉寂中，黑雾骤然凝聚，一道凌厉的幽光从男子周身激射而出，直袭秋寻月！
这一击，比之前所有随手而为的攻击都精准致命，仿佛已洞悉秋寻月腾挪还转后的唯一死角！
“去死吧！”男子低笑一声。
而秋寻月浑身修为已然透支，剑意都微微松动了一瞬。
千钧一发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已跃至她面前，硬生生迎上那致命一击。
\"砰！\"
血雾在空中惊然绽放，萧牧的衣襟被染透。他的身躯略显单薄，却如同一座亘古不倒的山岳，挡在了秋寻月身前，用一种毫不犹豫的态度，将她圈护。
秋寻月瞳孔微微一震，冰冷的面容竟裂开了一丝极浅的裂痕。
“你！”她声音微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牧却扭头，苍白的脸上露出微弱又倔强的笑容：“师父，您说过，徒弟……也应该护住师父一次，不是吗？”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断线的风筝般垂直坠下。
鲜血染红了山谷，凄厉的呼啸声骤停，天地之间只剩下沉重的喘息与破碎的剑吟声。
秋寻月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萧牧，手指微微颤抖，却依旧用力将他压到自己的怀中。
她平日冰冷无情的眼眸，此时多了一分难以掩饰的怒意与复杂的情绪。
她的声音冷如寒冰，却毫不留情地砸在萧牧耳边：“你疯了吗！哪来的资格把命丢在我面前？！”
萧牧勉强睁开眼，眉宇间却透出一丝顽劣的笑意，哪怕声音很是虚弱，但说出来的每个字却那么铮铮有力：“师父，徒弟拼了命也想学一学您的样子，护住自己所在乎的人。”
这一句话让秋寻月的心猛地一滞。她抿紧红唇，试图保持自己的冷静，然而，胸膛里却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震颤，几乎要荡开那数十年来未曾有任何裂痕的坚冰。
她愤怒地想骂他，却最终只是咬牙低吼了一句：“笨蛋。”
一声冷哼从前方的黑雾中传来，将这瞬间的复杂情绪打断。那位男子的身影再次显化，他衣袍翻飞，腰间散发出一抹不祥的暗红光芒。
他的目光如刀般扫过此刻狼狈不堪的秋寻月和萧牧，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女帝陛下，看来您这小徒弟，倒是一片赤诚，护得您可真是周全啊。不过，他这骨头能撑多久呢？”
“闭嘴。”秋寻月抬起头，眼神冷如刀刃，指间剑意悄然汇聚成刺骨的寒芒，直指那男子的咽喉。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宣告一条既定的命令：“在我撕碎你的嘴之前，安静点。”
男子显然没想到她受了伤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气势，微微怔了怔，旋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有趣。纵然闻名如你，秋寻月，终究也不过如此！在这濒临绝境之时，莫非还指望着你那混血弟子救你于危难？看他那样子，恐怕已是时日无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