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庆文显然还没完全抽离出思绪谈正事，视线时不时地从客厅抽离望向外面，眼里隐隐带着对火势的担忧。
陆聿沉看出来了，毫不掩饰地讽刺道：“放心，烧不到主楼。”
“死不了。”
“混账!就是这样跟你老子说话的？”
陆聿沉：“.....”
都这样了还不忘自称老子，厚脸皮这个词也算是具象化了，真把自己当个东西。
程影一直站在二楼平台栏杆处看着底下客厅的状况，完全没有下楼的想法，她自然是极度不想跟陆聿沉打照面的。
自己处心积虑规划了这么久的联姻，最后还是被他用手段坐收了渔翁之利，如今阿翰的名声还被他搞得一片狼藉，没有破解之法。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陆聿沉毫无疑问地已经死无数次了。
“陆氏的项目是你搞的鬼？”父子见面，陆庆文本来是打算跟他寒暄一下的，嘘寒问暖的表面功夫要做到。
但现在被他这一番话来回呛的，那点寒暄的心思也没了，果断直奔主题。
陆聿沉自始至终也没想过他叫自己回来是因为叙旧，因而，对于他高高在上质问的话语，他只是淡淡扯唇一笑。
将装傻进行到底。
“什么项目？”
陆庆文又被他这话噎了下，片刻才长呼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用装了。”
“他们之所以跟陆氏合作断的这么彻底果断，不就是因为背后还有圣域撑腰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聿沉背靠沙发，手也慵懒地倚着身旁扶手，好整以暇地无辜提问：“那是圣域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庆文眉头紧皱：“你外公不是已经将圣域交给你了？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依旧满不在乎，全程态度都放的极高：“哦，查我查得倒是清楚。”
这给陆庆文的感觉就是他目中无人，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老子，自己得求着他哄着他。
一股憋屈劲怎么都消不下去，陆庆文刺挠极了。
“你进圣域的事不是人尽皆知，哪需要我去查？”
陆聿沉突然出神，拿起手机扫了眼然后全神贯注地查看起来，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显，手上还不停地敲着打字。
周尧不用看都知道他在跟谁发消息，总之就是给陆庆文忽视得很彻底。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恰在此时，一位佣人装扮的妇人走了进来，低声跟男人说了一句，陆聿沉刚好抬眼是注意到，也听到了。
“爸，外面怎么....”
话音刚落，男人满是疑惑的嗓音便从客厅门口传了过来，口头的话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陆聿沉时戛然而止。
陆西翰脸色瞬间沉下，声音冷若冰霜：“你来做什么？”
相比他的变脸，陆聿沉淡然极了：“我家，怎么不能来？”
“怎么，在陆宅住久就忘了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份了？”
眼看局面更加僵硬，陆庆文即刻拧眉看向陆聿沉：“跟我来楼上书房商谈。”
见两人起身欲上楼，程影这才佯装刚下楼，脚步轻盈。
“阿沉回来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女人装模作样问候起来，脸上哪还有此前的恶毒？
陆聿沉难得愿意看她，语调随意：“一个人在上面看这么久不无聊？”
“难不成您也知道愧疚懊悔？不敢直面活着的我？”
程影闻言眼神瞬间闪过一瞬惊恐，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难看，好一会儿才找回得体的神情：“阿沉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明白？”
“呵~”男人嗤笑：“不明白没关系，解决陆氏之后我再慢慢帮您回忆。”
男人皮笑肉不笑，阴森的神色看得直令人心底生恐，明明是大中午，程影却看得汗毛直立，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前几年的大好机会没把握住，现在再想故技重施可不好使了...”
程影依旧是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满脸不明白：“什么？阿沉怎么莫名其妙的？”
陆聿沉是真想笑，自己刚打乱她蓄谋已久的联姻大戏，现在居然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自己面前演。
“嗯，随便说说罢了。”男人弯唇，笑得像来自地狱的撒旦：“之前就说过我这人念旧，既然您没记住，那这场大火就当是个提醒。”
“后面再慢慢加码，别急。”
话落，陆聿沉越过她大步上楼，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
他刚说的那些话陆庆文全都听到了，男人手心紧张地都出了汗，可是又不能开口说什么，当年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
楼梯上只剩下程影，女人依旧陷在他话里没有回过神来，陆西翰见状走到她身边抬手碰了下她的肩膀：“妈。”
“啊！”
程影瞬间惊呼，身子猛然一颤，见到来者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阿翰啊。”
陆西翰眼神紧张：“陆聿沉跟您说了什么？”
女人闻言这才一脸后怕地看向他，拉着他大步下楼细说....
*
“还是我说的那句话，陆氏是你母亲的心血，你忍心看它倒下？”
陆庆文跟他聊了许久，男人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他是真急了，生怕陆聿沉个逆子真狠到什么都不顾。
只能拿郑芸芸来压他。
陆聿沉手心紧攥到颤抖，面上依旧不显丝毫，只淡淡反问：“你也知道是我母亲的心血？”
“我母亲的心血为什么要留给小三的儿子？”
陆庆文闻言眼神闪躲，不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回正题：“陆氏现在的合作链完全断裂，如果处理不好就能直接宣布破产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当真要拿陆氏来报复吗？”
“你可要想好了，陆氏倒了，你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没了！恨意比你母亲还重要？”
他每问一句，陆聿沉脸色的神情就更难看几分，直至以后完全阴冷下去，依旧嘴角噙着笑意：“你想知道答案吗？”
“你说。”
“我得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毁掉。”男人咬牙切齿：“圣域也是我妈的，你说陆氏算是我妈的荣誉吗？”
陆庆文不说话。
陆聿沉冷笑着告诉他答案：“如果陆氏自始至终都是她一手创立，那陆氏绝对是她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惜了，陆氏的建立跟你陆庆文扯上了关系，那它于我而言，就是垃、圾。”
“你再...”
陆庆文怒火攻心，可刚开口又被男人堵了回去，他笑：“恨意当然没我母亲重要，甚至没有可比性。”
“所以说，即便是她创造的垃圾对我而言也是无上的珍宝。”
“我怎么可能看着它倒下呢？”
陆聿沉语气悠然，陆庆文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地松口答应放过陆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尧。”男人没说话，只是开口唤人：“满足一下陆总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