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腾蛟上登上城楼的时候,顺军已经越过护城河,开始蚁附攻城了!
郝摇旗此时正在城楼下居中调度,麾下的周中启、李良、罗茂等副将参将四散分开,带着亲兵来回支援。
各处城墙有了他们的支援和指挥,守城显得比上次有章法的多。
顺军没靠近城墙的时候,城头的火铳、弗朗机等远程武器,躲着顺军的火炮,向城下顺军人多的地方发射。
等顺军又开始爬城的时候,城上陆续就有滚木礌石,顺着飞梯砸了下来!
不过盾车后的顺军弓箭手和火铳手,一直瞄着城头,他们伸出头丢滚木,十有八九被火铳打中,露头就被秒了。
就这样打了几次,没有人敢靠在城墙边,继续攻击顺军。
爬城的顺军,在城下的掩护下,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城上爬。
何腾蛟躲在城楼下,看着城头各处的险情,急的直催促守城将士,赶快起身反击。
但是无论何腾蛟怎么催,这些人都蹲着地上,躲避城上顺军的火炮、火铳和弓箭,只是偶尔有人头也不抬的往城下放两铳,或者扔个滚木礌石什么的,完全挡不住顺军爬城。
刚过中午长沙东面城墙,就有好几处已经失守,顺军正沿着这些地方,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
郝摇旗本想集中兵力,把丢失的地方夺回来继续防守,但是他麾下人马最多,却也最分散。
四面城墙都要他分兵驻守,急切之间根本集中不起来多少兵力。
张先璧和黄朝宣两部人马都只会欺压百姓,一动真格的就拉胯,连何腾蛟都信不过他们。
顺军上城以后,他就带着随从,跟在郝摇旗身边。何腾蛟对郝摇旗不薄,他相信就算顺军占了长沙,郝摇旗也能护着他逃出去!
此时郝摇旗已经知道,长沙城早晚会失守,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他一面指挥麾下众将,救援各处;一面与何腾蛟商量:“何督帅,城下贼寇势大,长沙城肯定不能守,这样死守,不如撤出长沙!”
“张先璧和黄朝宣二人的兵马呢?快让他们过来支援!”何腾蛟还想挣扎一下,想调另外两部兵马来支援。
他已经派人向周边各省明军求援,这才坚持了一天就弃城逃走,就算有援军也没机会救他们。
郝摇旗听见他还指望张黄二人,想要让他们来支援,劝谏到:“张黄二总兵麾下兵马不过三四千,完全指望不上,除了虐民无任何用处!让他们守城,恐怕贼寇一登城,他们就要溃散。”
“不能弃城,监国唐王已于天兴府即皇帝位,诏封让本宪继续以副都御史之衔,总督豫、楚、川、黔军务。长沙一丢,本宪只能去土司遍布的贵阳总督军务了!”
天兴府就是福州,闰六月底的时候,监国唐王被郑芝龙他们迎到福州,在福州即位,然后把福州改称天兴府。何腾蛟为了面子,还是不愿意放弃长沙。
不仅不听劝,何腾蛟还直接让护卫去传令,调两部一起来守东城。
何腾蛟想收,郝摇旗也没办法,只能不停催促麾下众将,聚集人马想要去夺回被顺军占住的城墙。
但是他麾下的众将把士卒聚集起来以后,正要去夺回城墙,就被顺军火炮驱散。如此反复两三次,非但没有夺回一段城墙,反而折损不少士卒。
郝摇旗只得再次向何腾蛟劝谏:“督帅,贼寇火炮太厉害,我们夺不回城墙,长沙城大难守,快下令撤吧!”
何腾蛟没想到,顺军只两次冲锋,就抵挡不住了,“你手里可是有四万精兵啊!连一天都守不了?”
“末将麾下人马都是出自流寇,流寇之中战力最强的除了中权亲军,就是后营了。眼下后营制将军李锦就在城下,所率部队都是后营精锐。城下还有左营制将军刘芳亮、中营张鼐都是悍将,有他们在,我麾下将士……抵挡不住。”
郝摇旗本想说,麾下将士不愿奋力作战的,但是害怕吓到何腾蛟,他还是改成了抵挡不住。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何腾蛟急的原地打转,却也没有办法守城。
“趁军中将士还没崩溃,我率大军护送督帅,从西门撤出长沙吧!”
何腾蛟还在犹豫,这时郝摇旗麾下士卒上城来报:“启禀总爷……何大人,张先璧和黄朝宣两人,带着麾下兵马,想要抢我们在西门外的船只,撤过湘江!”
“什么!”何腾蛟难以置信,这两人打仗不行,逃跑却能一马当先。
“张黄两营兵马要撤,末将麾下暂时还能抵挡,再拖下去等大军崩溃,我们就走不了了,请督帅早做决断!”
何腾蛟长叹一声,说道:“陛下甫一登基,就委我以方面之任,现如今这长沙连一天都守不了,何谈驱除鞑虏、收复故土,本宪有负陛下所托啊!”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护送督帅从西门出城,宝庆和辰州都还在我们手中,还可有所作为!”
“长沙都只能守一天,宝庆和辰州又能保得住吗?”
郝摇旗继续劝:“督帅到了宝庆府,就能檄调周围各路兵马,一同讨伐贼寇。到时两广、江西兵马齐聚,再调土司兵为援,一定能击败李锦,收复长沙的!”
何腾蛟一时间没想起对策,郝摇旗也不等他表态,直接让亲兵带着何腾蛟下城,沿着城内大道,撤往西门。
西门外还有被他控制的渡船,只要他率军过去,张黄二人肯定不敢再抢,只要过了湘江,李锦他们就追不上了。
郝摇旗留下周中启和李良两个副将,在城墙上抵挡顺军攻城,其余众将回城内收拢兵马,然后陆续从西门撤出长沙。
他自己先带着亲兵,簇拥着何腾蛟下城准备撤退。
郝摇旗带着兵马出城以后,张黄二人正在江边,与郝摇旗留下守船的兵马对峙,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何腾蛟到了以后,总算镇住张黄二人,郝摇旗先让人带着何腾蛟过江,然后派人回城内,通知城内的部下撤军,他自己留在这里,亲自看守船只,防止张黄二人动手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