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学这番话说的还是很不客气,那副颓然的姿态已经消失,重新变为了此前傲然的模样,挺胸抬头的。
也不知道他这样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故意要让司安气恼,还是其他,司安并不知晓,且也不在乎。
甚至心中都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是有些意外的挑眉,盯着他看了那么两秒,这才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迈开步子缓缓上前,走到了孙天学身边之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挺好的,既然自愿赴死,那就还是条英雄好汉,不是那种做了不敢承认的孬种,既然是条好汉,那就合该被客客气气的对待。”
可孙天学闻言,却没有半分的感动,反而因为这种亲密接触而汗毛竖起,鸡皮疙瘩冒出来,整个人都十分恶寒。
抖了抖鸡皮疙瘩,连忙向后退却一步。
“大将军,请自重。”
可不要过来拍我了。
拍的我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司安挑挑眉,收回手,搓了搓指尖。
随后,又对二人扬起了一抹笑容。
“好吧。”说着,他摆摆手,招来了手下。
“将孙天学和李阙二人带到此前,已经吩咐你们打扫出来的院落当中,严加看管,但不可怠慢,将人当做普通百姓来看待,若是被我发现苛待他们二人,唯你们是问。”
手下立刻上前低头,“是,大将军!”
说是院落,但其实那地方十分偏僻荒凉,周围守卫也十分严密,说不让人苛待他们二人,但司安也没有要优待他们的意思,只当做普通人。
在被人押送过去之前,李阙特意看了一下孙天学,面容之上含着担忧。
其实,作为十几年的老朋友,李阙是知道孙天学这人的性子,虽然看着分外执拗骄傲,但其实内里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口气,仍旧支撑着他,叫他不在司安面前露怯。
仔细一看,孙天学的嘴唇已经变得干裂苍白,走路的步伐也有些摇摆不定,颤颤巍巍。
这两个多月以来,孙天学的心中也是饱受着煎熬的。
李阙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吞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了迎风而去的一声叹息。
“唉……”
这都是什么事呢。
李阙也后悔了,只不过是后悔自己此前没有将人阻拦住,并非是后悔自己被孙天学带累。
两家自幼世交。
情谊深重。
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心生怨怼呢
“老孙啊……”
他低低的喊了一声。
孙天学听到声音后,转头看过来,面皮抖了抖,随后努力撑开了一抹笑容。
“嗯”
看到这抹笑容之后,李阙心中的焦躁不安,就仿佛被彻底抚平一般。
他也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只是觉得咱二人虽不能同日生,但好歹能同日死,这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此前你可不知道,我时常担心咱们两个谁先死的问题,我先死,你这心中肯定难受,但是你先死,难道我就不难受了”
“这下也好了,不用考虑谁先谁后的问题,咱们一起砍头,下去找阎王爷,还能做个伴儿。”
李阙说完这番话后,眼中的阴霾彻底散去,笑容也明朗起来。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天知道他的心情是如何沉重不安。
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现在一直憋着的这口气吐了出去,眉宇间的忧愁散开,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骤然提了上来。
愣怔的看着他,孙天学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傻子吗。”
暗骂了一句之后,翻了个白眼,随后也云淡风轻的谈了谈衣袖,转身率先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司安收回了目光,带着人朝书房走了过去。
半路之上,耳边有风声呼啸。
呼号的声音阵阵嘶哑,凌厉。
几乎要将他的谈话声掩盖在暴风当中。
“阿月……”
陆识月抬头,“在呢。”
“可听明白我交代给孙天学和李阙二人的事了心中有什么想法”
陆识月不太明白,为何司安会骤然询问这件事,但还是仔细考虑过后,提前问了一句,“你问这话的目的是,想要得到我的答案”
“或者说,想从我的答案当中找到共同点,来确认你所发现的一些事”
陆识月补充道。
听到这话后,司安眼中闪过了赞许的光芒。
是个聪明的姑娘啊。
司安在心中感慨赞叹。
感慨完之后,自然点点头,“说的不错,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陆识月歪歪头,“我的看法自然和你一样,现在问题的关键全都系在了贺兰红袖一人身上,只要能找到这个人,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若是找不到,恐怕……”
怕会生灵涂炭,流血遍地。
这最后一句话,陆识月并没有说出口。
可司安却也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赞许点头,“是啊。”
司安喟叹,“可问题来了,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红袖的踪迹,那就更不谈其他了,想不到我千防万防,还是没防得住那大祭司。”
“没办法,只好借助于外力,命人暗中去搜寻红袖等人的下落。”
陆识月抬眸。
问到了另一件事。
“你此前不是叫人兵分两路可有按照他们行进的方向去搜寻”
说到这里,司安表情暗淡,点了点头。
“自然是有。”
而且也找到了最后的踪迹。
但是展露在他所派遣出去的人面前的只是遍地狼藉,尸体和马车碎片,还有马匹的血肉混合在一起,这些痕迹都被堆放在一处,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那堆已经辨认不出形容,只留下了骨头的尸体当中,仵作核验过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具十几岁少女的尸体!
身高体型同红袖无什么两样。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司安当时都震惊了。
因为兵分两路的缘故,他们这对人马并没有携带红袖上路。
那尸体是从哪来的
是为了遮掩什么
当时司安还心说,估计是那位大祭司在马车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也已经发现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才会搞出来了一句身形相差不大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