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当当一页纸,一字一句都是林相的拳拳爱女之心。
饶是林珺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也看得眼眶泛酸,差点落下泪来。
想不到爹爹心里竟然这么想,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在京城,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仅要操劳官务还得惦记她。
唇边泛起的笑容又渐渐消失,林珺想,她要快些回京了。
顾燕帆察觉到怀中人的低沉,不免迷惑,难道林相在信里面骂林珺了,为什么看完反倒不笑了?
但细想想又不太可能,林相爱女如命,与林珺分别这么久,明知她在外面吃了苦头,怎么可能写信骂她呢?
“岳父……写了什么?”顾燕帆斟酌着开口。
林珺耸了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跟你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这封信是纯纯的家书,都没带提起顾燕帆半个字的。
顾燕帆不死心,“怎么没关系,这可是我让人请岳父动笔的。”
“呵~”林珺嗤笑,把信藏进自己袖口,“我爹的信也是你能请到的,明明是爹爹特意写给我的。”
顶级理解,也只有林珺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
顾燕帆气笑了,“为什么岳父就不能是看在我这个女婿的份上肯与你和好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林相和林珺之前一准吵架了。
林珺下意识回怼,“马上就不是了。”
后者顿时安静,明明身处热闹的长街,林珺却感觉周围似乎无端静下来。
她还被拢在男人怀里,马步颠簸中不由得耐不住忽如其来的死寂,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他。
林珺看到笼在阴影中的下颚线分外明显,在她的视线中将顾燕帆和湛蓝的天空划分开来。
顾燕帆并没低头,只顾着骑马,可又骑得那么慢,比行人还不如。
林珺心中某根不知名的弦仿佛被撩动了,连带着右手都跟着颤抖,明明正在恢复的掌心涌出比伤口更难受的疼。
林珺迅速收回目光,“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和离?”
她垂着眸,听到自己近乎冷酷的声音,“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我了,顾燕帆。”
然而一路上只有街上行人叫卖和聊天的声音,林珺没等到一个回答。
她叹了口气,大概是没听到吧,算了。
反正顾燕帆心里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马儿的脚步总算加快了些,二人一路回了客栈。
下马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间多了只手,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人被带到了地上。
顾燕帆扶稳她,“是。”
不待林珺开口,他人已经进去了。
林珺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是什么?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混账,不把话说清楚以为自己很酷吗?
不知道答案还好,知道以后林珺觉得很烦。
具体烦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小姐!”
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红桃跑过来,几乎是黏在林珺身上,“你没事吧?”
林珺晃晃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没事,他们人呢?”
“阿炎把人带到后院关起来了。”一说起这个红桃还有点发怵,“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那个妈妈一直惨叫。”
阿炎是个神经病,影又有伤在身,没什么重要的事红桃也不想影动手再牵扯伤口,自己更不敢拦,只能巴巴的等林珺回来。
“没事。”林珺拍拍她的小脸,“我去看看。”
红桃亦步亦趋跟着,又念叨,“小姐,白姑娘去休息了,你不知道,她身上好多伤。”
林珺拧眉,“怎么回事?”
红桃难过的解释原因,“之前在醉红楼的时候那群畜生就虐待她,后来逃出来了也只能四处躲藏,还要被别的乞丐欺负,要不是小姐,白姑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确定。”
林珺沉默,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没长眼睛,看得到世间疾苦。
她既然遇上了白素素,也不至于不管,但她能帮到的也只有她,这天下民生,林珺自认不是她能扛的。
终于到后院,柴房之外都是醉红楼老鸨杀猪般的尖叫声,听着怪渗人的。
林珺揉了揉眉心,忽然不太想进去,她讨厌看到一些血淋淋的场面。
“红毛鬼。”林珺缓了口气,冷着脸喊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
里面的惨叫声高亢了一瞬间,然后又凄凄艾艾的弱了下去。
灰扑扑的房门被吱吱嘎嘎的打开,阿炎吊儿郎当的走出来,红发张扬,看的人刺眼。
他冲林珺露出白森森的牙,“贵人,你回来了?”
“你干什么了?”林珺有些不耐烦,“人我还有用,谁准你动她的?”
阿炎耸肩,“我没动啊,人还有气呢。”
一想到里面可能是极其血腥的场面,林珺就一直皱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阿炎这个死小孩。
林珺指着阿炎的鼻子,忍了又忍,“最后一次。”
“哦?”阿炎挑眉,“你又要把我赶回去?”
这一招厉害是厉害,但用多了就没那么厉害了。
林珺冷笑,收回手,“不,你要是再违背我的命令,我就不让你回去。”
阿炎难得有些懵,“啊?”
林珺已经捏着鼻子进柴房了,只有她闷闷的声音,“滚去把马车洗了。”
阿炎懂了,意思是他要是再不听话,就把他买下来,天天干苦力。
还真是……
阿炎乐了,老大以前总说世上什么人都有,他不信。
现在他信了。
“刷马车就刷马车。”
阿炎转身去打水,也没不乐意。
他才不怕呢,老大不会不要他的。
红桃不管阿炎,快步跟林珺进柴房。
里面出人意料的没有 一滴血,老鸨惨白着一张脸倒在地上发抖,看到林珺进来更是吓得往角落里躲。
林珺眼底诧色一转而过,盯着那个看起来可怜无比的中年女人,“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打算说吗?”
“世子妃,我知道您身份贵重,碾死我们这种平头小百姓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您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特别不喜欢说废话。”林珺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这么说吧,今天你有一个字没吐出来,就别想着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