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在琉球白吃白喝了几天的大少,带着琉球王送给他的金银财宝,还有满满的一船生活补给,率领舰队离开了那霸港,继续他的海上军事训练。
这一个来月的训练,登陆舰的栈桥搭建速度越来越快。各陆战队,护卫队的登陆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但登陆舰同步兵运输舰的配合越来越成熟,就连综合补给舰也得到了很好的训练。
这一个月来,是大少在舰船上指导训练最长的一次,后世很多先进的舰船使用理念,也在这一次,被一点点的传输了出去。
各舰艇的指挥官们从对舰艇的不熟悉,到逐步熟悉。
再从对舰船功能的不了解,再一步步的了解,最后还时不时的做到举一反三。
这一次海上拉练,不但训练了舰船,也让整支舰队对东海一带的海岛有了深刻的了解。
当然,训练的同时,也在很多的海岛上发现了海盗的痕迹。
要不是考虑到马上就要面临的冲突,担心被人后背捅刀子,大少都想顺带把这些海盗也灭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初五,大少回到避风湾,召集侦探艇的六位艇长,开始安排任务。
大少取出一张台湾地图,指着台湾外海东南角的一处岛屿群介绍:“各位请看,这个地方有三座岛屿,最北边的岛叫绿岛。
绿岛向南九十里还有座大岛叫兰屿,兰屿岛向南有座小岛叫小兰屿。
你们去三艘侦察船,就与这三座岛为基地,监测方圆一百里范围的船支。
如果发现一支有十余艘船组成的西夷舰队,先回来艘船通报,其余船只远距离监督就可。
你们船小,不会引起西夷船的注意,但也一定要远远的观察,最少要五公里以上。尽量注意不要被他们发现,因为那些畜牲喜欢用火炮打渔船玩。”
大少又指着台西南,澎湖列岛以东的海域:“这个地方过去两艘侦探船,负责监控台湾岛到澎湖列岛之间的海面。
到四月十四日没有发现有成建制的西夷船队经过,就返回避风湾汇合,路上不要停留。
留下一艘侦察船,以咱们这里为半径,侦探方圆五十里的动静。”
侦查任务被安排了出去,舰队依然在各个岛屿之间穿梭训练。
四月十五日,在澎湖列岛一带的侦察艇返回,没有发现有成建制的西洋舰船出现。
但是这澎湖列岛这段时间,却频繁的发现有商船被抢。
这些抢商船的船队中,确实时不时的有一两条西夷人的那种大帆船出现。
大少估摸着,那应该就是荷兰人在抢劫从广东,泉州去马尼拉和西班牙人做买卖的商船。
大少其实很佩服这些荷兰人,只一个比海南岛大一点点的小国,全国总人口才五十万。
就这么屁大个国家,竟然有一万六千多条商船,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海上马车夫。
虽说国家人口少,国土面积又小,但人家依然敢与欧洲的英,法,西班牙,葡萄牙军事抗衡,还败少胜多。
再看看大明,就一个北京城,人口都比人家多几倍。结果呢,北方被一个人口五十万不到的少数民族搞得灰头土脸。
西南方,被两个不到二十万人口的少数民族家庭搞得乱成一锅粥,想想也是唏嘘。
海峡内没有什么发现,绿岛方向总算是有了消息。
在绿岛方向的侦察艇在四月十四日,发现由两条桨帆船,十二条大福船组成的舰队越过绿岛,沿台湾外海向北航行。
根据对方的航速,估计在四月十七能到达基隆河附近。
侦察艇正在距离舰队十五里的距离伴行,十五里距离,侦察艇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大桨帆船的动向。
但是对方却无法观察到十五里以外的两条小渔船的动向。
毕竟大少的侦察船,船身颜色与那海天是一个颜色,稍微有些距离便分辨不出来。
总算是出现了,看来历史的轨迹还没有改变,这让大少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很可惜,十四条船里,只有两条西班牙桨帆船,竟然没有一条盖伦船,这让大少有些小小的失望。
马上把从澎湖返回的两条侦察艇也派了出去,在基隆河东北方向的海域侦探。
沈有容看着满脸都是兴奋,摇摇欲试小孩问:“他们说的这支船队是哪里的水师?”
西班牙舰队再有两天就来了,程风现在也不再隐瞒:“西班牙在马尼拉的舰队,他们是来这里抢基隆河做港口的。爷爷知道西班牙吗?就是大明说的大弗郎机。”
沈有容大惊:“大弗朗机老夫知道,你在那里设埋伏,就是为了打那大弗朗机?”
“是啊,”程风有些洋洋得意:“现在这台湾岛姓程,可不是无主的岛,我岂能让这些西洋白猩猩平白的抢了去。”
沈有看着眼前这个小子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你在这里设伏打了大佛郎机,那大佛郎机朝廷岂能善罢甘休,还不得再派战船来剿灭你?”
程风呵呵大笑:“我离家三千里,他们离家五万里。我的船速是他们的四倍。
我回家,跑个来回只需要七天,他们回家,跑个来回需要一年。光跑路都能累死他们,我怕个嘚啊。
再说了,他们这次过来可是带了好几船西洋特产,还有整整一船黄金和白银来的。
上百万两啊,咱们要救那些穷苦的百姓,就需要大量的银钱,这不正好,送财童子来了。”
沈有容一想也是,自己就在家门口,而对方的家远在几万里之外,再加上这小子所说的一船黄金白银,谁听了不会心动。
以前是打不过,知道对方有船白银也不敢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小子的武力相当的猛,那西洋船肯定不是对手,这买卖能做。
“那你准备在哪里下手?”
“我不是都做了埋伏吗?等他们进入了基隆河之后,就把他们堵在河口里打。”
“基隆河口太小,在那里面设伏,咱们的船也转不开呀,为什么不在外海就把他们灭了?”
程风呵呵直笑:“在外海打那可不行,万一把他拉金银的船给打沉了,大海这么深,咱到哪里打捞去?
所以得等他们进了基隆河咱们再打,就算把他拉金银的船打沉了,那基隆河水深也才十一米,就算船沉到了底,那上甲板都还在水面上。
这样的水深,咱们又不进去,只管堵在河口处放心大胆的用火箭弹炸就是。
只要他们进了基隆河,三条拦江钢索,任他们怎么也跑不了。
想想那十几条船,马上就要成我的了,真是很开心啊。”
听着程大少爷如此自信的话,沈有容想起当年与那荷兰红毛鬼打仗,自己五十多条船围着红毛鬼五条船打了一天,硬是一条船都没有被打沉。
火炮吧,火炮拼不过,跳梆吧,跳梆也跳不上去,想想也是憋屈。
再想想这小子船上的那火箭炮,又是喷火又是爆炸的,那帆船哪里躲得开那火箭炮长长的火焰,岂不是旦夕之间就要被烧毁。
四月十六日,舰队回到翡翠岭下的避风湾,侦查艇汇报了西夷船队的位置,西夷船队已经到达台湾东北角的三貂角。
大少心里有些小兴奋,等了这么多天,这支舰队果然如期而至了。
“通知,各舰队舰长副舰长见习舰长,海军陆战队各指挥官,民兵护卫队于雷王林两位队长,鱼雷艇两位临时艇长,全部到指挥舰开会。”
等到所有人员到齐,大少趴在指挥室的大桌上,铺开了一张手绘基隆河周边地形图。
小胖手敲着桌面上的地图,突然想起了沙盘这个东西,不由得叹气:“唉,我真是忙晕了头,怎么只教了你们画地形图,咋没教你们做沙盘?
这要是沙盘,那就更直观了。可惜了,现在也只能将就着地图用了。”
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沙盘这个词,谁也不知道这沙盘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大少爷不说,大家也不好问。
程风指着地图上三貂角的位置:“同志们,自打过年之后,咱们在东海海域已经转悠了快两个月。
大家可能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在这一片转悠着不走,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真相了。
有一支西班牙的舰队,从吕宋岛的马尼拉正朝基隆河驶来,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我手指的这里,一处叫三貂角的地方。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占领基隆河口,然后占领台湾岛。
但是,现在台湾岛是咱们的,咱们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样占了去!
我们在这一带转悠了,这两个月一直在海上练兵就是为了等他们。
现在他们来了,预计明天就能到达。这是咱们自成立海军以来,第一次面对海战。
以前我们虽然打过两次小仗,但那不是海战,咱们面对的敌人是那些女真的旱鸭子,咱们是坐在海里打他们陆地上的,他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们面对的是号称海上无敌的西班牙无敌舰队。
说实在的,咱们这支新成立的海上力量,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海战。
所以这一次咱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要把敌人当成神来对待。
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二月份的时候在基隆河河口安装了三条拦河钢索,那三条拦河钢索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这次舰队的。
现在这支舰队终于等来了,所以把大家召集起来,商议一下,如何设这个埋伏。
首先,我和大家说一说我们的优势。
第一,我们的船速比较快,是对方船速的二~三倍。
第二,我们舰船上使用的火箭炮,是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武器,没有之一。
大家都知道,火箭炮射程远,射速快,还是我们独有的,敌人并不知道的武器。
而对方采用的是那种前装火炮,重量大,射程近,射速慢,炮弹还是实心的。
所以我们可以出其不意的,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我们在火力上与对方的代差比较大,但是我还是担心我们的队员会有伤亡。
现在召集大家过来,就是要商议这个仗怎么打,怎样才能保证在我们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击溃这支舰队。”
大家知道这是一个战前会议,大家也没有海战的经验,都不敢胡乱发言,全都把目光看向了当了半个世纪海军司令的沈有容老将军。
沈有容对着大家两手一摊:“娃娃们别看着我老头子,看着我也没用。
虽说老夫打了半辈子的仗,但那仗都是放火船烧,用弓箭射,跳上敌船砍。
很明显,这些战法与咱们现在用的武器不符,这需要新的海战方法和新的海战经验,老头子我也不懂。”
于雷,王休道:“可是这里只有老姜经理有过丰富的实战经验,如果你都不懂,那让我们怎么办?”
沈有容笑骂:“怎么办?凉拌!这战船是你们少爷设计的,这火炮也是你们少爷设计的。
自然是你们少爷对这战船,火炮最了解。这两个月来,那些两栖登陆舰,步兵运输舰的运用,不都是你们少爷在教你们嘛。
你们可见哪一项老头子我插上嘴的。既然那些功能性战舰你们家少爷都知道如何使用,现在战船怎么使用,你们怎么不听听他的说法?”
沈老爷子的话,大家深以为然。
见习南海舰队司令员种花桂英点头:“沈爷爷说的对,这事咱们还是先听听少爷是怎么安排的。”
于雷,王休也点头:“这仗怎么打,还是公子先说说吧,这新战船,新战法咱们也没真正经历过,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呀。”
看着大家都不敢说自己的想法,程风只好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最初的设想是这样的:最理想的战法,就是对方所有的舰船全部驶入基隆河内。
咱们卷起拦河铁链来,把他们拦在河道里,然后咱们用火箭炮远距离攻击。
这样,咱们基本可以做到零伤亡就能击败对方。
咱们火箭炮的攻击方式大家都知道,这不用我说。我们现在还要考虑的是,如果对方的舰船没有全部驶入基隆河怎么办?
他们一共有十四条船,我们要商量一下,如果出现他们的船队,只留一两条船守住河口,其余船只进入河道内的情况时,怎么打?
还有他们只进去一两条船,而大部分的船守住河口,咱们又该怎么打。
或者他们压根就不到里面去,直接在河口登岸,又该怎么打。
这些情况如果出现了,咱们必须要提前有个预案,别事到临头了,乱糟糟的不知所措。
其二,如果我们的拦河铁链没有拦住对方的舰船。最终还是发生了短兵相接的情况,又该如何打?”
大少提出了一系列战时可能发生的问题,把这些还没有经历过真正海战的少男少女们问的一愣一愣的,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但是这些少男少女们不知如何回答,就是久经沙场的沈有容,于雷,王林也不知道该如何打。
虽说他们曾经都是水师兵,可他们毕竟还是冷兵器时代的海战,两船靠拢,相互跳帮,拿刀对砍那是常态。但是很明显,这种老战法是程大少爷不允许的。
沈有容有些不耐烦,点着小孩的额头:“你小子莫在这里卖关子,你直接说,你心目中想的该怎么打,先说出来给我们一个参照。”
程风唾沫横飞的说了半天,看看大家的表情,知道大家还是不能理解,就连沈老爷子都有些不乐意了,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几个想法。
“我是这样设计的,如果敌方的舰船按照我们估计的那样,全部船只进入基隆河,那问题就很简单。
咱们只要把那钢索拉起来,挡住船只逃离。咱们只需要远远的对着河口发射火箭弹就可以解决。
但是如果对方留下了守住河口的船只,那咱们就必须先解决这守河口的舰船,人员才能有机会上岸拉起那钢索来。
要解决守住河口的船只,就需要咱们的鱼雷艇。
我估计以西班牙人对这基隆河口的了解,他们知道这基隆河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人居住。
以他们平时狂妄的性子,应该不会对海上有任何的防范。
他们就算是会留下船只守住河口,那船上的人极有可能会登上河道中间的那个小岛休息。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需要咱们的鱼雷艇率先出击,抢先击沉他们停靠在河口的舰船,然后再把人员送到岸上去,铰起拦河铁链。
如果他们只是少数船进入河道,那咱们只能采取火箭炮硬攻。
如果这样的话,以咱们火箭炮的威力,我估计他们所携带的货物全都得沉到海底,咱们也别想得到了。
另外,如果出现了意外,万一他们有船只逃离出来同我们海战,各舰长就要注意,与他们保持安全的距离远程攻击。
如果他们靠得太近,咱们就用单兵火箭筒攻击。如果实在靠得太近了,那大家也不许跳梆,就把随身携带的手榴弹都给我扔过去。
如果手榴弹用完了还不能阻止对方靠拢,家不要犹豫,马上加速脱离战场,反正咱们的船跑得快,转一圈回来再打就是。
对了,散会之后,大家就到补给舰上去领手榴弹。记住,每个队员发一个手榴弹袋,四枚手榴弹。
以上这些就是我对这次战斗的预案,大家可以根据我这个议案进行商议,提出一些问题和细节来。
毕竟咱们都没有打过海战,大家必须群策群力把预案尽量的考虑周全。”
有了大少爷的还在议案开头,大家终于有了一些眉目,开始认真的讨论起来。
在讨论的过程之中,大少还特意跟大家详细的讲解了海战之中抢占t字头的重要性。
总之,为了这场战争,大少爷是做了百分之二百的准备,甚至连战败了如何撤离都已经考虑到了,真的是把对方当成神一样的对手来看待。
天启四年,据传大明的海军战士们在澎湖列岛击败了前来抢占地盘的荷兰舰队。
为了让这些荷兰舰队的老爷们有个好去处,大明的官老爷给荷兰人指了一个住的地方。
在澎湖列岛对面不远,有一处叫小琉球的大岛,在那大岛的旁边,有一个叫大员岛的地方。
这个大员岛很是神奇,涨潮的时候是个小岛,落潮的时候是个半岛,与远处的小琉球岛相连。
大方的大明官员,大手一挥,就把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赏赐给了荷兰人。
荷兰人来到这个叫大员岛的地方,心中很是欢喜,便在这座岛上开始建一座城,还起了一个很诡诈的名字,叫热兰遮城。
大员岛这个地方,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马尼拉通往大明和日本,朝鲜等地的必经之路。
荷兰人占了大员岛,正好挡住了从马尼拉到日本的航线,这让好战的西班牙人感觉到了危机。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府非常担心这条航线被荷兰人切断。
在西班牙东印度公司股东们争吵了一年多后,西班牙东印度公司终于决定,出动兵力占领台湾北部。
天启五年九月,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府决定,派出西班牙将军瓦德斯男爵前往台湾寻找新的殖民地。
经过半年的筹备,西班牙将军瓦德斯率领着由两条西班牙桨帆船,十二条商船组成的船队,携带了西洋货物以及大量的金银和香料,在天启六年四月初十从马尼拉出发,前往台湾。
经过了八天的航行,终于在四月十七日来到向导所说的,一个叫鸡笼的地方。
看着河口那一座小岛,上一把门锁那样挡住了河道的入口,瓦德斯没有掉以轻心。
虽然向导对他说土着都住在很远的大山里,沿海一带都没有什么人,但他依然还是不放心。
到达基隆河口之后,还是派出战船把基隆河口以外十里海域巡视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渔船之类的出现。
这还不放心,又派出一百多士兵登上了拦在河口处的岛屿,把那小岛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人活动的痕迹。
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在海边的乱石堆里有那么三堆人造的大石头。
其实就算他们看到了那三堆人造石头,他们也认不出来,毕竟在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水泥是个什么东西。
而这水泥墩子下的铁链又被深深的埋在沙子里。经过一个多月的日晒雨淋,南方水气又重,那水泥墩子都已经长了青苔,早就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再加上这些西班牙人派到岛上来查看的士兵,是吕宋的土着,原本就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原始人,更不可能会怀疑,这人迹罕至的小岛上面会有人造的东西。
一百多人在岛上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瓦德斯总算是放心。一声令下,十四条船浩浩荡荡的驶进了基隆河。
船队沿着河道一路向上,驶入基隆河上游十里靠岸,开始对基隆河两岸进行考察,这一考察就是两天。
远处,四条侦察船仗着自己海天一色的隐身色,在距离基隆河口十里的地方,静静的停在海面上。
侦查艇上的人员,在望远镜里严密监视着西班牙船队的动向。
在看到有士兵登上小岛视察的时候,侦查艇上的人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他们在岛上转悠了几圈之后,重新回到了船上,船队开始扬帆驶入河道,竟然连一条船都没有留,侦察兵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船队大张旗鼓的全部驶入的内河道,并没有留下防御的船只,一下子就把这场伏击战降低了好几个难度。
等到整支船队都进入河道深处,已经连帆影都看不到之后,一条侦察艇静静的升起了船帆,驶向翡翠谷报信。
而另三条侦察艇升了半帆,快速的向海岸线靠近,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侦察艇上的十五个人送到岸上去拉起拦河铁链。
等到舰队得到消息来到河口,那三条铁链已经被拉到了距离水面两米的位置,那十五个人已经换了方向,到小岛东侧去拉东河道的铁链了。
进入河道的那十四条西班牙船只。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在进入河道的第一天就成了瓮中之鳖。
大少一看这个形势,比自己预估的条件还要好,信心顿时就上了好几个台阶。
马上命令海军陆战队全体队员登陆中间的小岛建立防御。
于雷带一千护卫队占领河口东岸,王休带一千护卫队占领河口西岸。
两条鱼雷艇守住西河道两侧,随时准备冲入内河发射鱼雷。
一里地外,十艘护卫舰一字排开,把整个基隆河口围得如铁桶一般。
护卫舰外,六艘功能性舰船呈扇形散开,在外围形成的第二道防线。
一支侦察小分队登上了基隆河西岸的山顶,在那里架上了高倍望眼镜,严密监视着基隆河深处,西班牙船队的动向。
一切准备就绪,只剩下默默的等待西班牙舰队的返航。
四月十九日,在河道内考察了两天的西班牙人选好了建城的位置。
瓦德斯决定回到基隆河河口的小岛上,在那里升起西班牙的国旗宣誓主权。
从今以后,脚下这块地方将成为西班牙新的殖民地,归伟大的西班牙王国所有。
然而,充满着胜利希望的瓦德斯,带着船队兴高采烈的顺流而下,顺风又顺水的船速很快。
瓦德斯站在指挥室外的甲板上,看着快速后移的两岸,满脸的得意洋洋,浑身上下都抖着八面的威风,就像那养殖场里争锋斗艳的公鸡。
可是,还没有从基隆河深处的弯道转出来,瓦德斯便惊恐的发现,在小山背后的海面上,好像竖着一排排的桅杆。
瓦德斯心中顿时升起不安,外面的情况不妙,好像自己被包围了。
刚找到新领地的瓦德斯,兴奋得直冲脑门的热血顿时冷了下来,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凉冰凉的。
“我的上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船?敌袭,敌袭。通讯兵,快发送信号,命令所有人员进入战位,填装火炮,准备作战。”
只是很可惜他现在的船队是顺江而下,除了船头的两门火炮,船侧的炮台不起任何的作用。
更何况整支舰队,除了这两条桨帆船有一定火力之外,另外的十二条船全部都是商船。
虽然也配备了火炮,但配备的火炮少的可怜,口径还小,只是那可怜的六磅炮。
焦急得瓦德斯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桅杆,心里不停的祈祷的上帝保佑。
船头很快从弯道出来,远远的便看到基隆河口宽阔的水面外,距离半码之外人,七八条舰船呈一字型排开,船头全对着河道,看样子已经是下了锚的。
看见敌人的战斗队形,瓦德斯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虽然说对方的船很古怪,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船型,但从那船的甲板来看,但并没有看到对方船上的炮窗和炮口。
而且对方只是用船头对着河面,并没有用有可能炮火最多的船舷,这说明对方并不擅长于使用火炮。
这让瓦德斯轻松了不少:“感觉上帝,对方是一个不懂海战的,冲出去,咱们只要冲出去就能消灭他们。
传我命令,全速前进。所有桨手,把桨划起来,我们冲出去,杀死那些该死的强盗。”
世界就是如此的疯狂,但凡有些名气的强盗,在抢劫的时候,最喜欢骂被抢的人是强盗。
在瓦德斯的命令下,两条桨帆船从两侧伸出了九十多把船桨,一条船变得像那多足的蜈蚣一样丫丫叉叉。
有了人力的辅助,西班牙桨帆船速度激增,在水力风力加人力的三重作用之下,如箭一般冲向河口。
眼看着离出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冲出河口,进入火炮的有效射程。
瓦德斯有一种打傻子的感觉,非常的兴奋,决定船头的火炮率先开炮,震慑前面那些傻不拉叽的敌人。
“通讯兵,命令船头的火炮……”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向前飞扑而去。
瓦德斯的一张老脸如同平沙落雁一般扑向甲板。满脸的络腮胡子,紧贴着甲板冲向船头。
要不是瓦德斯那老脸没有甲板硬,估计甲板都能推出一个深槽来。
瓦德斯大脑一片空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后面,另一条紧随旗舰冲锋的桨帆船,正在用鞭子抽打着那些野猴子们奋力的划桨,战船在噼里啪啦的鞭子声中快速的冲向河口。
突然,前面的旗舰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船尾一横,迅速的向外倾斜。
船长布鲁斯特大喊一声:“上帝,快转向。”
可惜,喊的再大声,上帝也帮不了他,快速冲锋的船根本来不及转向,船头便带着一百二十分的热情,亲吻在了旗舰的腰花上。
本来高速行驶的船只,突然被刹车,船尾一个神龙摆尾,迅速打横。
那无所顾忌的船帆,根本控制不住冲动向前猛扑,整条船向左倾斜,眼看就要倾覆。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紧随其后的另一艘桨帆船,与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上去。
船首那长长的首桅杆,正顶在旗舰的主桅杆上。
本来还有一线希望自我校正平衡的旗舰,终是顶不住来船的猛虎扑食之势,整条船迅速的倾斜,侧翻在那基隆河口。
原本站在甲板上准备战斗的那些野猴子们,被那气势汹汹的惯性像倒垃圾一样,全部倾泻进了河里。
布鲁斯特运气还是很不错的,在自己的座船撞上去的那一瞬间,他一把抱住身边的柱子。
整个人围着柱子飞绕了一圈,幸运的是没有被甩出去。
在两条桨帆船之后的那十二条大福船,因为没有船桨的辅助,航速远远低于前面的桨帆船,所以与前面的两条船还有一定的距离。
眼看着前面的大帆船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纷纷打横倾斜,拦住了出海的路。
福船上的舵手们纷纷卖力,拼命的搬动船舵,转向避让。
虽说船速太慢,转向又及时,福船队伍没有直接撞上去。
但迅速的转动也使船只打横,在水流的作用下,纷纷撞到了前面的桨帆船上。
基隆河口外,正全神贯注观察着西班牙船队动向的大少,原本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用面对人神大战的态度,准备用血与火的斗志,以那西班牙无敌舰队血战一场。
然而,战争就是这样,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所有的部署,所有的预案往往就是在那一瞬间,被战场突发的事件绞个稀烂。
按照常规的思维,在对方发现中伏之后,最应该做的就是小心寻找突破点,认真的排兵布阵,自己寻找一线转机。
不曾想那西班牙的指挥官在见到大少布下的阵型之后,认定了对方是个菜鸟,直接无视了外面舰队的存在。
不但没有减速防御,反而下令加速冲锋,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河面上会不会出现铁索拦江之类的东西。
这下好了,突然来一个紧急制动,搞得船上的人措手不及,仅有的两条主力战舰就这样人仰马翻,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原本准备在河口来一次万炮齐发的大少,被这突发的事件惊呆了那一双钛合金的狗眼。
看着远处河口的交通事故,大少有些犹豫了,我那万炮齐发的准备,是发呢还是不发呢?
一直站在程风旁边的沈有容,伸手摸了摸程风的脑袋:“小子,你那万炮齐发的场面怕是用不上了。”
程风也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就一条拦江钢索,就能造成如此大的交通事故。
我真的只是想阻止他们逃跑,不是想让他们船毁人亡的。”
大少有些气恼,从一开始准备,就是把对方当成神一样的对手来准备的,没想到结果就是这样,让大少十二分精神布置出来的方案付之东流。
“算了,这样也好,还能少死不少人。
桂英姐姐,让其他的舰船只做防御准备,炮就别放了。
就咱们这指挥舰上的火炮,打个三、五发过去威慑一下吧,如果对方不投降再说。”
种花桂英得令,命令很快传达到了各舰。然后大家就看着指挥舰上,呼呼呼的发射了五枚火箭弹,在西班牙舰队的交通事发现场前后爆炸。
果然,威慑的效果杠杠的,在五声爆炸之后,那十二条商船降下了船帆,拉起了白旗。
很快,布鲁斯特的西班牙桨帆船也升起了白旗。至于旗舰,都已经倒在了河里,想升白旗也升不起了。
短短的一瞬间,大少精心准备了两个月,辛苦操练一个多月队伍,用十二分精神备战的一场本该惊心动魄的战争,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看着升起来的一面面白旗,大少无可奈何的来了一句:“这真是曹丕他老婆进菜园子。”
指挥室里的沈有容,种花桂英,种花月儿,宋玉成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好多年后,大少在辽东战场第二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才搞清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一场预谋很久的战争,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蔫头巴脑的结束。
沈有容看看这仗也打不下去了,便接过了指挥权,开始安排放下救生艇,去打捞那些落水的野猴子们。
因为事发地点离两岸都很近,不少的人游到了两岸的陆地上,被等待在上面的特战队员和护卫队员们抓了个正着。
战斗两分钟,抓俘一整天。除了旗舰倾覆,淹死,砸死了几十个人之外,整个西班牙舰队基本完好无损的被接受了过来。
只是除了布鲁斯特舰船上的一千多把火枪之外,旗舰上那些野猴子们拿的火枪,基本都掉到了海里。
于是,那些辽东会水的老辽东兵,还有朝鲜招来的那些以前靠采珍珠为生的小美女们,纷纷发挥自己的特长,开始下水捞枪。
总共才十来米的水深,对她们这些采珠女来说,实在是小儿科的很。
俘虏很快就被清点了出来,经过审问,大少这才知道,他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所面对的并不是真正的西班牙无敌舰队。
而是由一百名西班牙军官带领的两千名吕宋野猴子仆从军,一千用来划桨的野猴子苦力。
这次指挥船队的是少将瓦德斯男爵,船长,布鲁斯特上校,以及一百名西班牙各级军官,十四名欧洲美女,五名神父,三名通译。
因为那些美女和神父通译都在船舱里没有出来,所以只是受了一些伤,并没有人死亡。
而旗舰上,少将瓦德斯男爵受伤,下级军官死了七人,仆从军淹死一百四十三人,失踪六十二人。低级苦力砸死三十六人,砸伤四百余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剩下的就是那十二条商船,基本都是在南洋,广东,福建一带的海商。
他们只是跟着西班牙开拓船队来开拓新市场的,并非西班牙战斗人员。
所以这支船队看上去挺庞大,实际上的战斗力,就只有那两条西班牙桨帆船。
这样的结论,让大少有一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