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身心俱疲，一直睡到傍晚黄昏。
她起床恍惚了一小会，然后洗漱，化完妆后，趿拉着拖鞋在客厅里溜达。
孟元青不在，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上午或下午，打扫卫生的阿姨可能来过，桌子上新插了一束鲜花。
小瓷觉得好看，拍照上网搜了，学名叫铁线莲。大花边上搭配蓝紫色小菊花，色彩丰富饱和，拥有油画的既视感。
她饿了，想点外卖，但发现这边是顶级公寓，外卖员送不进来，要吃只能出去拿。
小瓷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算了。
孟元青没有给她留话，她默认这里的冰箱可以打开。
冰箱里有食物。
她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吃到一半，孟元青回来了。
……
孟元青五点醒了没睡。
开了电脑，在书房办公。
书房隔壁是她的卧室，装修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会有其他人住进来。现在看，这个布局很不合理。
“哥哥，我渴，有水喝吗？我要热的。”
“哥哥，中央空调能不能开高一点，我冷。”
“哥哥，沐浴露？”
“……”
如果隔壁有开门声，那下一秒，书房门必定被敲响。
她似乎很乐意麻烦他。
六点半。
终于消停了。
她有半小时没来找他。
孟元青翻完最后一本借贷合同，签上自己名字，起身去衣帽间拿今天开会要穿的西装。
七点出门，他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昨天来过的阿姨，今天再来一趟。
“把冰箱装满。”
“再带一束花。”
……
小瓷看孟元青两手空空，不禁奇怪他晚上吃什么。
“哥哥，你下班了？”
嗓音细甜，小瓷自认为态度绝佳，有好好替孟沅浠尊敬她这个哥哥。
但对方不把她当妹妹。
回到家里，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无视她回房间了。
有点生气，但没所谓。
小瓷撅了撅嘴，低头继续吃她的面。
吃完，她把碗筷给收了，回房间脱了鞋子上床玩手机。
在这补觉，有一点好，不用担心错过洗澡时间，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
晚上十点。
小瓷刚洗完澡又饿了。
她只能再去冰箱里找点东西吃。
“哥哥……”
孟元青穿着睡衣，站在冰箱前面喝水。
他没开灯，一天之内，吓了她两次。
“你准备在这住多久？”
他毫无预兆地问。
声音有点哑，让人想起来前不久他才生过病。
看样子还没好透。
小瓷凝噎。
她没见过比他更扫兴的人。
她才住了一天不到。
“住到过年。”
一月底过年，现在距离二月，剩下两个多礼拜。
满打满算，她只在他家住半个月。
应该不算打扰。
“可以吗？”
如果他说不可以，她可以立马离开。
孟元青拧开瓶盖，仰头又喝了一口，没有拒绝。
小瓷当他同意了。
“谢谢你哥哥。”
“谢谢你收留我，还谢谢你当时保住了我的工作。”
倘若郭雨宁说的是实话，那孟元青确实是插手了孟沅浠的工作。
出于什么原因，很好想明白——如果孟沅浠失业了，她或许会回孟家，他要杜绝这个可能，将孟沅浠牢牢留在书协。
果然，孟元青一听她提这个，脸色都变了。
小瓷不是很想揣摩他表情的含义，直接说了：“昨天，我参加比赛，碰到了我以前的同事，是她告诉我的。”
“谢谢哥哥为我做的这些，但我在那里，实在不开心。领导打压我，同事欺负我，他们骗我签下转职合同，我也没办法拒绝，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她的意思是，他的小动作，到此为止吧。
她才不要将自己的前途框死在那个地方。
她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
等了一会，孟元青没有回答。
小瓷笑一下，准备越过他，再去煮碗面。
“以后都不写书法了？”
他突然开口道。
她又不是孟沅浠，她写个鬼的书法。
这话说的，好像他真心想帮孟沅浠一样。
“不写了。”
孟元青听后皱眉，问：“为什么。”
“因为，没办法养活自己。”
作为书法生，要么进书协，要么去卖字。
代入孟沅浠视角，她被一众人排挤离开书协，为了生计，奔波辗转各个书法摊位，书法展会，去卖她写的字，不亏本不可能的。
她压根没有生意头脑。
别人一忽悠，她一心软，一副字，一百块。
摊位费会员费手续费一交，能值回车费都算赚。
她迟早有一天会饿死。
“书法不是你的梦想吗？”
孟元青又问。
“钢琴不也是哥哥的梦想？”
小瓷听烦了，回答起来不带顾忌。
话音一落，孟元青冷了脸色，表情比刚才还严肃。
“哥哥应该能理解我。”
被逼无奈是什么滋味。
小瓷专往他的痛处戳。
他有什么资格，来教育孟沅浠。
离开书协，她的人生精彩极了。
她一点都不后悔。
孟沅浠怎么想无所谓了。
她已经死了。
孟元青冷着脸，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小瓷懒得管，她真的饿了。
“我煮面，哥哥一起吃吗？”
她只是客气。
没想到，切火腿的间隙，孟元青没有离开。
和她对视上，他拉开座位，真的坐了下来。
像受什么刺激了。
好反常。
他们这样子，能好好吃一顿饭吗？
小瓷一边腹诽，一边多加了一把面。
“西红柿鸡蛋火腿面。”
面煮好，小瓷等不及，先开动了。
她喜欢吃烫烫的东西，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孟元青不知道在等什么，没动筷。
如果是在外面吃，小瓷一句也不会多问，但这是她煮的，他意思是要吃，但现在又不吃……
她也停下筷：“你怎么不吃？”
小瓷实在忍不住，很烦他这种糟蹋别人劳动成果的行为。
“我不吃葱。”
孟元青看着她，话语冷冷落下。
小瓷挑面的动作一停，眉头微微皱起。
又露馅。
孟沅浠肯定知道他不吃香葱……
“不好意思。”
“太久没一起吃饭，我忘记了。”
小瓷饱受窝囊气，吃面的胃口都要倒光了。
“锅里还有。”
“锅里的没加葱。”
“我去帮哥哥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