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边的人也都是他们安排的。”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两人的父母，能够掌握所有动向的帝都姜家一把手。
姜尧自从有回归家族的意向后，他身边的人，以及一切活动都是由姜父亲自安排，毕竟当初他走时抛下了一切，根基比旁支家的孩子还不如。
姜黎神情有些古怪：“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爸妈让人动的手吗，这怎么可能，他们有多想让你回来你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派人来害你？”
姜尧抬眼，冷冷注视着她，说：“那如果，这群人本来是冲着于泽去的呢？”
此话一出，姜黎瞬间语塞，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脑海里闪过上次在老宅，母亲和父亲传她去问关于于泽的事。
最后姚佳神色淡漠，轻飘飘地就想要决定于泽的生死。
让她不禁猜测曾经的小六是不是也是这样。
一杯茶的功夫，就被定了罪证。
看到她的表情，姜尧就知道帝都那边的确有不利于于泽的想法。
他压下心底的躁意，继续说：“五爷也出现在我们出事的地方，非常凑巧地救下了我。”
“我记得当时，要对我下手的人正好是听到一街之隔的警笛声才决定不杀我的。”
姜尧偏过头去，回忆起于泽说的话。
“他没来见我，但是他单独见了于泽。并且警告于泽，对于泽说出beta是配不上我的话，还让于泽看到我一身伤痕，想让他愧疚觉得拖累了我。”
姜黎倒吸一口凉气，这感觉太熟悉了，的确很像他们的做事风格。
姜尧看出姜黎眼中的犹豫，他扶着身下的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姜黎一惊，慌张去扶他：“你干什么？”
姜尧很早之前个子就长过她了，所以他这样脆弱的样子姜黎也许久没有看到过。
待人彻底坐直，身体还止不住发颤，姜尧抓着他的手。
“那么巧他派在我身边保护的人都不在，那么巧我们吃完饭出来就被人发现并且追杀。”
他疼得重重喘息，还要继续。
“那么巧五爷出现在现场，他知道我在那里，知道于泽躲了起来，所以杀手没下手杀我，而他单独去找了于泽。”
“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是怕我当场就发现是他们搞得鬼吧！”
姜黎见他头上冒出冷汗，格外焦急地说：“阿尧你先别激动，你还有伤能不能躺下说话。”
姜尧摇头，死不松开她。
“姐，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他们……对于泽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姜黎重重叹了一口气，面上闪过痛色。
“阿尧，我记得我早就提醒过你，藏好于泽，如果你爱他，就别那么早让爸妈发现了，别那么早让帝都的人发现，你为什么不听？”
“你们两个人的力量都太渺小了，如果爸妈想，捏死你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姜尧紧紧抓着床边的扶手，眼底浮现出痛苦和无奈。
“于麟步步紧逼，我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去保护鲤鲤，可我一旦回来把自己暴露在他们眼前，于泽就瞒不住，所以……”
“所以你索性全盘托出，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让他们知道你回来是有要求的，用于泽的安全作为交换的筹码？”
姜黎瞬间就明白了姜尧的想法。
姜尧看着她，微微点头。
姜黎不赞同地说：“但安全只是暂时的，你还没有切实的权力握在手中，并没有真正保护一个人的能力。”
“但爸妈却已经知道于泽的存在了，跟你信息素匹配度极高的宇文丞逸就在帝都，你说母亲还允许你和于泽这个beta继续下去多久？”
姜尧不语，他重重一拳砸在铁制的围床架子上。
这种全身陷入泥潭般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的情绪格外暴躁。
良久，他双目赤红：“所以这次的事真是他们干的！”
姜黎苦笑：“我不清楚。”
“我想过一切后果。”姜尧捂着胸口，小口抽气。
“每个选择我都设想过无数次，在我脑海里我看过无数种结局，我不停演算着和于泽的未来。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快捷，最好的一条路。”
前有狼后有虎，于泽逃不开于麟的算计，他又何尝躲得过姜家这座大山。
姜黎离开的时候还是告诉了姜尧一个消息。
姚佳和宇文家的人已经面谈过好几次了，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和宇文丞逸的事就能定下来。
手上拿着握力器抓握，姜尧就那么坐了许久，他才面无表情拨出去一通电话。
他先前从没有找过父母，是靠着四爷帮他连接上的家族。
当年他逃跑的事情早在姜家传遍了，他想要回去，就不可能再那么容易从主家开始接手权力。
自从他逐渐接触姜家的产业，姜俞海就有意给他添堵，姜尧从没追究过，就当这是对自己当初逃避的惩罚，他也受得起。
但是……唯独唯独不能动于泽。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是该见见姜俞海和姚佳了。
……
另一边，刚下训的于泽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
一阵风挂过林间，吹得头顶树叶哗啦作响。
于泽忽然回想起他和姜尧在南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为了争口气，第一天训练就晕倒在球场。
后来姜尧背他去医务室，又送他回宿舍，两人一起走的就是这条幽静的小路。
一晃眼都快要一年了，期间发生了好多事情，于泽觉得比自己过去的十八年还要精彩。
手机震动，是姜尧回了他的消息。
尧哥【吃完饭赶快回去休息，下午还有训练呢，老李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后面坠着个做鬼脸的表情包，仿佛是在幸灾乐祸。
但于泽知道，对姜尧来说，他更想爬到球场跟着大家一起流汗，一起挨罚。
而现在，却只能一个人躺在病床，不能随便动弹，也没有这些最熟悉的朋友陪他说说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
于泽第一次对那个人的行为感到这么生气，他眼神锋利，泛着冷意，主动拨出一直记在心底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