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达穆尔尚在狂笑,没想过扶云卿会出其不意突然杀来!
扶云卿奋力一击,发疯一般,置死地而后生,爆发力极强,强到令所有人震惊!
那铁剑势如破竹般迅猛杀去,与铁达穆尔的脖子擦过,留下一道凶险的血痕!
铁达穆尔面色猛变,吓退半步,随即暴怒着杀回去,一脚将扶云卿狠狠踹倒在地,踩着她小腹,又踢又踹!
扶云卿看着铁达穆尔脖间血痕,攥紧拳头,咬牙道:“只差一步……差一步……”
“只差这一步,你永远都赶不上这一步!”
“今日我不死,他日必杀你。”扶云卿啐了一口血痰,承受着如雨点般暴击的踢踹,下刻,蓦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
她这一笑,让铁达穆尔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下一瞬,扶云卿袖中数十根毒针,悉数插进铁达穆尔的小腿里!
在他猛踹扶云卿小腹时,她算准时机,拼尽全力,将这二十根毒针,齐齐插刺进对方小腿!
扶云卿口鼻冒出汩汩不断地冒出鲜血,模样极惨,像被碾碎在泥潭里的野草,却又根茎不烂,将死不死,有顽强的生命力。
“啊!”被毒针射中腿部的铁达穆尔后退几步,竟是双腿发麻,砰地一声,如山丘倒塌般猛然跌倒在地!
他摸着宛若跗骨之痛的腿部,嘶吼道:“你这该死的阴险之人!!”
扶云卿在层层叠叠围困她的刀剑中,缓缓在地上盘腿坐正身子,抬袖狠狠抹去唇角鲜血,刚抹掉又流了下来,逐渐将袖子染的又红又湿,她却仿佛疼得麻木一般,笑了一声:
“战无不胜的铁达穆尔,竟然也会中我的毒?什么南蚩战神,不过如此!竟会败给我这刚入军营的小将!”
“我要杀了你!!”铁达穆尔腿部迅速肿胀,像是有上万条毒蛇、蛆虫在他骨头里钻来钻去,比砍他几刀还要痛苦百倍,“来人啊,杀了他——”
扶云卿却临危不惧,哈哈笑了一声。
苇河两岸、包括所有剑指扶云卿的南蚩士兵,无数人都只见,那清瘦男子,满不在意地戏谑说道:
“杀了我,你也会死。我嘛,一个祁国冉冉升起还算出类拔萃的五品参将,死不足惜,但能与南蚩战神同归于尽,我非常满意。”
“你——”铁达穆尔要气疯了。
“你的毒,只有我会解。”
扶云卿冷笑着的眼里,划过一丝狠,姿态摆烂随意,在不动声色中转被动为主动,扭转局势,掌控谈判节奏。
就在僵持之际。
忽有一支军队自森林而来,出现在苇河河畔。
那只军队约莫三千人,个个昂藏七尺,气势强大,皆是军中精锐,士兵身穿麒麟黑铠甲,坐骑皆是百里挑一的红鬃烈马,在夜色里凛然威严,犹如天兵天将,也如阎罗来收魂。
而这支强大、令人望而生畏的军队正前方,有一男人气场强大到令人恐惧,他一袭高贵凛然的金龙墨黑华袍,气质矜贵冷沉,高坐于汗血宝马之上。
他虽不言不语,可凭他执掌着这支可怕的军队,便看得出他必然出类拔萃、手段雷霆!
南蚩军队对这支军队有些忌惮,刚要有所动作时,口吐鲜血的铁达穆尔抬手,急忙示意停下,严阵以待般严肃道:
“这是,辕国晧王的冀州军队。而那龙纹墨袍之人,正是……晧王。”
毕竟普天之下,不是皇帝,却敢穿龙纹的,大概只有辕国那位战功赫赫、直逼天子的宗政烬,也就是晧王!
冀州军队训练严苛、个个都是刀尖舔血的硬汉,就算里面的普通士兵也能以一敌十,一般点的能以一敌二十,强悍的能以一敌百。
冀州军队里,能以一敌百的强者数不胜数!
最令人恐惧的更是晧王。
听闻晧王手段令人毛骨悚然。
十岁弑母、十二岁参军、十六岁立战功、十九岁执掌冀州军队。
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能干嘛呢?在家读诗经扎马步、玩弹弓掏鸟蛋,而这位晧王十二岁就已在战场上杀人见血。
天下之大,所有国家,就没有哪个不忌惮他!
此时,有一人快马加鞭飞速赶来,气喘吁吁停在宗政烬旁边。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宗政珩。
宗政珩手拿折扇,指向血泊里的扶云卿,同宗政烬喊道:“皇兄!那小兄弟是我好友,帮我救他!”
“喂,南蚩的铁达穆尔,大皇子是吧?本王乃辕国宗政珩,珩王是也,没听过我名声没关系,毕竟我名气没有我皇兄大。我皇兄宗政烬,你总知道吧?若不想让他的铁骑,踏平你的战船,就速速交出宋云。”
铁达穆尔看向扶云卿,虽不明白这位名不经传的小白脸,与宗政珩之间有什么联系,但这是珩王点名要的人,他不得不考虑再三。
“珩王,没这么办事的吧?南蚩正与祁国打仗,这小白脸伤我诸多士兵,我恨不得寝其皮饮其血,我如何能放?若让我放他,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弟兄?”
宗政珩嘴皮子一向锋利,夜色下,折扇啪地一声摇开,冷笑一声:
“不放没关系,那本王便让你对不起你更多兄弟,待我皇兄将你船上的南蚩士兵杀光,你可不要后悔,敢得罪晧王,你有几条命敢死?”
不怪宗政珩如此霸气,实在是因为,辕国是当今最强盛的国家,领土占地面积最大、实力最强,没有任何国家敢得罪。
若辕国皇帝想,不出三年,便能一统天下!
铁达穆尔那般狂妄的人,此时竟泄了气,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发作!
此时,宗政烬凉薄无情的声音,犹如阎罗下令定生死,淡声道:“铁达穆尔,你是不是嫌南蚩国运太长?”
“我放,我这就放人!”铁达穆尔强忍小腿上的毒伤,当即踹了一脚身边的士兵,怒然大骂,“还不将这小白脸,给珩王和晧王送过去?!”
嫌国运太长?宗政烬这是有要打南蚩之意。
纵使铁达穆尔平日里再无法无天、跋扈狂妄,此时也不得不臣服低头。
扶云卿肚腹先前被踹出血,又中了毒箭,肩胛处血肉模糊,大片大片的血染红衣襟,仿佛要流干了全身的血,一身银甲已变暗红。
她一步步走下敌船,又被南蚩士兵推上一艘小舟。
那小舟摇摇晃晃地朝岸对面驶去。
上岸后,每走一步都是血印。
好多好多血,血滴在草上、流在芦苇叶里、渗进土中。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是觉得好累,竟是和前世要死之时那本疲累。
她看不清前方的景物,好似那晧王翻身下马,朝她走了几步。
宗政珩也跑了过来,着急地问她什么。
只是这人除却戴着面具之外,身形竟格外相似祁承翊。
她盯着宗政烬看了好一会儿,视线天旋地转般,不知为何,竟是稀里糊涂、半生半死,委屈地喊了一句:“承翊,我好累……”
随即,身子便如破碎的布娃娃,倒向前方,栽进对面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