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正要一掌拍向那人。
那人握住她的手，沉声道:“阿韫别闹，是我。”
沈知韫听出了这人的声音，脸颊一红，想起自己刚才赤身被他瞧见，心跳得有些快。
两人很快在一处僻静的宫殿落下。宫殿外没有人看守，里面堆满了柴火，应该是个柴房。
沈知韫的个子不矮，但在宽大的长袍下还是显得特别娇小。白皙的脚踝从绣着竹林的长袍下露出来，看得出一丝窘迫。
一张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在窗外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温柔，美得惊心动魄。
玄胤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喉间一阵干涩。
沈知韫没注意到玄胤的异常，而是很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青海王府吗，怎么会出现在宫中。还恰好出现在我溜出来的屋顶上。”
玄胤手心微热，上面还留有她腰间的余温。他将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我前两日去沈府找你，外祖说你已连续两日被陛下急诏入宫，但入宫后却未曾见到陛下。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偷偷溜进来找你。”
“你可以正大光明进宫啊。”
青海王是有这个特权的。
话一出口沈知韫便意识到了什么，“不过那样就不能掩人耳目了。”
“对，所以我是偷偷溜进来的。我听到福阳宫的士兵说你在雨中站了几个时辰，浑身都浇透了，还差点闯宫。”
玄胤心疼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她应该是沐浴过了，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瓣清香，半干的长发披在身后。
“嗯，福阳宫外重兵把守。陛下急诏我进宫后却又不见我，这不符合陛下的一贯做派，太奇怪了。所以我打算闯进去看个究竟。”
沈知韫说道，
“不过这个时候皇后来了，说是带我去水房沐浴更衣。没想到皇后的目的不在于此，她借着跟我闲聊的功夫，明里暗里规劝我支持大皇子，归顺于他二人。”
“阿韫没同意吧。”
玄胤淡淡勾了勾唇，盯着沈知韫笑。
沈知韫怔了怔，“我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不过青海王怎么知道？”
“阿韫要是同意了，不至于……就那样从天窗出来。”
沈知韫又想起自己在屋顶上的样子，不由得脸一红。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掐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其实现在想想，归顺于大皇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贤名在外，不至于是个昏君。”
“不会。”玄胤笃定道，“你要是同意了，就不是我认识的阿韫了。”
沈知韫低声道:“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屋顶上？”
玄胤被靠在柴房门口，姿态慵懒地看着她，“本王听说你被皇后带到祥云殿，担心皇后会为难你，便一路跟了过去。后来见到那么多士兵把守在祥云殿外，便知道你与皇后谈崩了。皇后回了自己的寝殿，本王在祥云殿外转了一圈，发现只有天窗可以进去。”
“所以你想从天窗进去救我？”
沈知韫眨眨眼，问道。
玄胤“嗯”了一声，“当然。本王正要从天窗进去，便见到阿韫赤条条……”
“咳咳……别，别说了。”
沈知韫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长袍，不敢抬头跟玄胤对视，生怕看到他调笑戏谑的模样。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越来越灼热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
沈知韫一掐掌心，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陛下此前从未透露过立储君的事，也没有公开表露过对哪位皇子寄予厚望。皇后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决心？难道陛下的龙体真的有碍？”
玄胤道:“有可能。而且陛下可能已经有了立储之心，只是不是皇后所期望的。”
沈知韫同意玄胤的想法，否则皇后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拉拢朝臣。
但她还有一个疑问，“还有，皇后为何只拉拢我，却不曾拉拢青海王。难道青海王更看好三皇子？”
玄胤看着沈知韫狐疑的目光有些伤心，“本王在阿韫的眼里，就是这么善弄权术，心思不单纯之人么。”
沈知韫:问问而已，他怎么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顿了顿，玄胤不打算再继续逗她，便说道:“三皇子曾率领御林军支援青海战事。那一战持续半年之久。本王与三皇子在那时候结识，在战场上救过他的性命。后来三皇子回朝后，也多次向陛下请命增加青海的物资供给。此次青海战事平息，也是三皇子第一时间为本王上奏请功。在外界看来，本王与三皇子关系匪浅，几乎等同于一体。”
闻言，沈知韫点点头分析道:
“所以皇后也认为你会追随三皇子，潜意识里便把你当成了对手。怪不得她在御宴上跟陛下暗示，要撮合你和安宁公主，应该就是想利用你二人的婚姻拉拢你。谁知陛下没同意，她就只能暂时放弃你这颗棋子，转头来找我。”
她说这么多，玄胤却只在意皇后撮合自己和安宁公主，他盯着她，问:
“皇后撮合本王跟安宁公主的时候你有没有说点什么？比如反对之类的。”
“皇后撮合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反对。”
“你……”
玄胤瞪了她一眼，“你这个狠心的女子。”
沈知韫没空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而是眨眨眼问他，“所以青海王跟三皇子是清白的吗？”
玄胤放在背后的手垂在两旁，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睛，步步逼近，
“本王跟三皇子自然是清白的。但阿韫，你现在的样子，让本王很不想清白。”
沈知韫后退几步:“欸？”
很快，她便退到了柴房角落，见玄胤仍带着坏笑逼近，便忍不住拧眉低喝:
“青海王自重，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玄胤脚步一滞，无奈地替她拢好领口，“阿韫究竟有多不信赖本王。”
沈知韫语塞，原来她刚才领口微敞，风光乍现，他是给她整理领口来着。
她脸一红，别过脸去，“我想出去探探陛下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