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只有桌子上那盏昏黄的煤油灯,发出微弱而摇曳的光。墙角的灰尘似乎永远也扫不完,厚厚一层,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吴邪站在门口,环顾四周,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沿着驿站走了一圈,观察着周围。
但比起吴邪的谨慎和克制,其他人显然没那么多顾忌,直接翻箱倒柜地搜寻着吃的,嘴里还嘟囔着抱怨个不停。
老麦更是带头搜寻,嘴里还念叨着:“这地方也太穷酸了吧,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一时间驿站里乱成一团。
就在众人闹腾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传来,吴邪的耳朵微微一动,循着声音看过去。
驿站侧后方有个杂乱的棚屋,一个身影正从里面走出来,这人正是老板娘。
吴邪主动开口道:“你是这儿的主家?我们是路过这里的,不小心迷路了,可能要住几晚。”
他的语气很温和,带着一丝安抚。
老板娘的目光落在了吴邪身上时闪过一丝惊讶,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低下头,转身走进了驿站。
吴邪觉得老板娘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并未声张。
老板娘穿着一件褪色的藏袍,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脸颊上带着一抹高原红,她上前阻拦住一个要砸窗泄愤的男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各位客人,这里是驿站,不是集市……”
她显然没有料到驿站里会突然闯进这么多人,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乱象。
马老板咳嗽了几下后,用力地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敲,:“都安静些。”他朝老板娘笑了笑,和善地说道,:“不好意思妹子,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手底下的人实在饿得不行了想找点吃的,闹腾了些。”
马老板是个地道的生意人,精明又圆滑,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他有意跟一个人攀谈时,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这种人看似随和,实则心思缜密,绝非善与之辈 。
时安冷眼瞧着这人嘴上说着抱歉愿意赔偿,假模假样地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开始杀价,将一行人的吃住房费压到了最低。
不过,他发现了个好意思的事情。
这一队的人看似都跟着马老板,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彼此之间却有着明显的隔阂,实则各怀鬼胎。
好好的大老板不当,非要来送死,真有意思。
时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老板娘看到钱的份上,这群人的土匪做派也就计较,反倒是不太好意思,她转身走进里屋,不多时便抱着几件破旧的衣服走了出来,连吴邪都分到了一件。
老板娘站在大厅,尴尬地看着大家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贵客,这的房子有点小麻烦你们挤挤。”
生硬的汉语再加上通红通红的面容让人很容易看出她的窘迫。
马老板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们又不是娇气人。”
众人各自分配进了房间,二楼的房间更小,小到只能放两张破旧的木床,住不了几个人。
吴邪和王盟扶着晕晕乎乎的黎簇进了房间,黎簇的脸色惨白,手脚软得像面条一样。
吴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忍忍,睡一觉起来就好。”
黎簇只是点了点头,没力气说话。
时安正站在窗边,安静地看着窗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吴邪正要询问时安是发现什么异常了,就见对方指着乱七八糟的床铺理直气壮道:“铺床。”
吴邪愣了一下:“我吗?”
“不然呢?”
时安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的把那床脏脏的被子丢在硬的不行的木板床上。
“反正又不是我睡。”
吴邪下意识叹了口气,拦住了要动手的王盟,:“我来吧,你扶着黎簇。”
他摸了摸被子的厚度,心想着这棉被还可以,晚上应该不会太冷。
吴邪将硬邦邦的木枕头擦了擦,转过身来对时安说道:“你之前去哪了?”
他有心套话,而时安并不理他,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老板娘消失的方向。
那是个地下室。
时安今天穿了一件灰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纯黑的外套,他的瞳孔很深,那张漂亮的有些刺人的一张脸,有种近乎冷漠的虚无。
他冷淡地看了吴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王盟将黎簇放到了床铺上,凑到吴邪身边跟他一起收拾另一张床。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你…你好,额吉煮了肉肉……”
说话的人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吴邪和王盟对视一眼后,便开了门。
房门打开,一个穿着补丁藏服的小哥站在门口笑得傻气,一脸天真地朝吴邪伸手,“钱钱,肉肉……”
说着说着,他就要往房间里面挤。
时安皱着眉看去,视线不过是多停留了两秒,对方就有些害怕地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吴邪这才有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这是遇上小讨债的了。
嘎鲁也就是那个小哥站在原地傻乐,压根就不搭理吴,直到老板娘在底下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才屁颠屁颠地跑了下去。
新鲜的牛羊肉简单地烹煮了一下就直接端了上来,再配上解腻的酒水就是丰盛的一餐。
这群人已经饿得前身贴后背,不顾形象地抓着肉就往嘴里塞。
酒水上了一轮又一轮,但这群人人依旧在大口大口地吃喝,像是永远都吃不够一样。
吴邪混在其中,看着这诡异又狂热的氛围,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低声对王盟说道,“这些人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先别吃了。”
王盟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回答:“什么?”
吴邪:……
看着两人毫无成效的交流,时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浅笑。他本就生得过分好看,这一笑更是锋芒毕露,美得扎眼。
见吴邪朝自己看过来,时安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说道:“你劝不动的,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快长大了,自然需要养分。”
时安贴在吴邪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一件极为私密的事。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吴邪的腹部,动作轻得几乎像是羽毛拂过。
周围人声嘈杂,无人察觉这一幕,而吴邪却瞬间僵住了,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