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大骇，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识海，震得厉明枝站都站不稳了。
“我没事。”
厉明枝抬手 擦去唇瓣上的血迹，那动作那样的随意，却让琉璃突然哽咽起来。
他抬眸望着床榻上的太后，见对方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呈现灰败青紫，心里悬着的石头彻底地坠了下来。
果然，她猜得没错，业火灼烧后的千亩香，效果要比寻常火种点燃的作用要强上数倍。
“小主人你赶紧坐下来，我这就帮你修复灵台！”
琉璃焦急地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他的灵息也探进了她的灵台，进入的一瞬，便有火海扑面而来，琉璃怔住，定睛一看，灵台之上一片熊熊火海。
“这…怎么会这样？”
震惊之际，厉明枝的声音传了进来。
“琉璃，不要浪费力气。”她听起来很是虚弱，“我自己可以的，你积攒灵力不易，不要浪费掉。”
“可是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啊。”
“唉……”
一声轻叹后，厉明枝抬手捉住漂浮在身侧的琉璃玉簪，指尖捏了个诀，强行把琉璃推出自己的灵台。
“小主人你要做什……”
琉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厉明枝强行锁住灵力，等琉璃玉簪周身彻底黯淡无光的时候，她将簪子随手插在发髻上。
做完这一切，厉明枝已经耗尽了气力，她噗通一声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屋梁嗤嗤一笑。
“还是不行啊，还是年纪太小了吗？不过是救一个人而已，这副身体居然就吃不消了……”她呢喃自语，“乖琉璃，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灵力本就稀薄，不能在浪费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的话音未断，人已经沉沉睡去。
琉璃玉簪在乌云般的发间闪烁了几下，就彻底沉寂了。
一时间，内殿中，静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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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华殿内正有一小股风暴渐渐形成。
皇后柳睿锦神色阴郁地看向正跪在地上的商宴，语气如寒冰般瘆人。
“本宫再问你一遍，太后的事情是否与你有关？”
商宴跪在她面前，眼眸低垂，一声不吭。
“好，你不想说，本宫就换个问题。”皇后盯着商宴，笑着问道，“前阵子你小舅舅入宫，曾与本宫说起，你似乎对厉家那个丫头不一般，可有此事？”
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尖锐凌厉，让商宴不禁身心一颤，他咬了咬牙根，压下从心底蔓延上来的畏惧，挺直背脊，双手再次交叠举至额前，行了个大礼。
“儿臣的确心悦乐昭郡主，望母后成全。”
下一秒，皇后手边的茶杯已经冲他摔了出去，碎裂的瓷片正好擦过他左侧的额角，划出一道血痕来。
“商宴！”
皇后凤眸一沉，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商宴的身边，站在商宴身前，冷笑一声：“呵，心悦？成全？这话你也编的出口？”
被看穿了心思，商宴慌忙抬头，他望着母后脸上的表情，心里忽然一紧。
“母后为何不信儿臣是真的喜欢她？”
“你是本宫的骨肉，从小到大你想什么，做什么，本宫猜都能猜到，”她忽然掏出绢帕，弯腰轻柔地擦去他而额角的血迹，“就算你真的喜欢那丫头，若本宫不允许，你便不能喜欢，记住了吗宴儿？”
柳睿锦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手上的动作却一点点加重，商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要反驳的话堵在喉咙里，却再也不敢轻易脱口而出了。
见他这样，柳睿锦满意地笑了笑，她捧着商宴的脸，说道：“宴儿，你是我的儿子，是柳氏一族的希望，是大胤未来的太子，这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
“母后知道，你想要的并非是厉明枝，而是她身后的厉家和军权，可宴儿啊，咱们的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请母后赐教。”商宴低下头，避开皇后的眼睛。
“若是他年你登上帝位，厉明枝的确与你匹配，但是厉氏和定远王府早晚会被除掉，那么你身边的位置便不能是她，”皇后轻叹一声，“你是我的儿子，身后是柳氏，自然将来的皇后之位是要给柳家的姑娘，宴儿，母后知道你幼时的事情让你与母后产生了一些隔阂，可说到底，我们才是母子，母后怎会害你呢。”
她说完，一双眸凝视着他。
商宴肩膀微微一颤，叩首道：“儿臣记住了。”
“唉~”皇后轻轻一叹，又说道，“近年来，定远王府的势力越发的大了，再加上你父皇对厉氏的爱重，想要扳倒定远王府和厉媚妍确实不容易，但，也不是一丁点可能都没有。”
她松开手，将绢帕递给商宴。
“你有野心是好事，起码你的外祖父和舅舅们会尽全力帮你，但有野心的同时，母后希望你能沉得住气，目光也能放得长远。”
她的话音刚落，商宴似乎想到了什么，跪着的身体一僵，目露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她。
“这些年来，定远王府功高盖主，朝堂上也颇有微词，陛下不是听不见，只是装作听不见罢了，呵呵不急，”皇后浅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定远王府和厉媚妍，早晚是本宫的囊中之物。”
商宴：“……”
“对了，近日听你外祖父说，玉遥已经从江南回来了，宴儿你挑些礼物给你表妹送去吧，以后也多多与玉遥亲近亲近。”
他久久未言，之后再度朝着他的母后重重叩首。
柳睿锦最后的那句话，似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他的心脏上。
自少时起，他就知晓自己母后的野心很大，可那时候他只当母后是因为嫉妒媚妍夫人，是因为得不到父皇的宠爱…但直到今日他方知晓，母后和柳家的野心，远远不仅于此。
告退之后，他快速从长华殿出来，等到外面的秋风一吹，他才感觉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站在门口，转头望着高座上悠然自洽的母后，内心的惊惧一闪而逝。
“怕什么呢？难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么？”
他站在飒飒秋风中，眼神嘲弄，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