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准听着属下汇报上来的情况,眉头越皱越深,眼眸阴沉,晦暗不明。
呵。
真是好样的。
拿了他的钱,不仅没滚出A城,还搬进了她以前住的地方。
谁允许的?
“顾时延知道这件事吗?”
他的嗓音一片冷意。
“顾总也搬进去了,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那里。”
江准手指猛然缩紧,几乎要将指间那根钢笔捏爆。
好一个一家三口,害死她还不够,还要搬到她原本住着的地方恶心她,扰了她的清静。
你爱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负心汉吗?
思婳……
我后悔了。
当初我就该用强硬的手段将你留在身边,囚禁也好,强迫也罢,哪怕折断你的翅膀,起码能让你活着。
“去找点人,给我砸。”
江准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眼底一片寒意,又补充了句:“只砸家具,不准损坏房子。”
“是。”
——
回去路上,温思婳视线看向窗外略过的风景,嘴角就没下来过,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画了什么?”
顾时延瞥她一眼。
她腿上的画板用白布盖住,看不清她画的东西是什么。
温思婳扭过头,得意地轻哼两声,尾音上扬:“不告诉你。”
顾时延抿唇眼底含笑,没追问。
因为他早就在她的账号上知道了。
回到居民楼,就见他们家门口围了一群人。
“这是怎么了?”
温思婳拨开人群,看着满地狼藉愣在原地,身旁的顾时延微微蹙紧眉。
顾思念害怕地抱住她的大腿:“妈咪......”
进小偷了?
隔壁张奶奶见他们回来,连忙拉着他们道:“哎哟,你们可算回来了,刚刚突然来了一群人高马大的人,砸了这扇门就冲进去胡乱砸一通,可太吓人了!拦都拦不住哟!”
说时那表情分外夸张。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进去查看情况。
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少,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砸坏了。
显然不是进小偷了,是故意有人闯进她家搞破坏。
要说她得罪了什么人......
温思婳突然想起他好像做过相同的事,只不过那次是对别人。
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那些被她遗忘在角落的记忆翻涌而来,继兄贪婪恶心的眼神将她逼至墙角,粗糙泛黄带着薄茧的手向她伸来,连带着夏日燥热烦闷的空气都令她感到无比恶心。
忽然,少年修长的手抓住了朝她伸来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虬结,但并不可怖,侧身挡在她面前赶走了对她存有非分之心的继兄。
古老的英雄救美桥段本该落下帷幕。
可少年却突然回过头看向被吓坏的她,勾起唇角,扬起张扬肆意的笑:“想报仇吗?”
温思婳愣住。
而后做了她这一生中,最出格的事。
破旧的居民楼两侧都被高墙挡着,通不了风,一道夏天就闷得不行。
李相国虽赚的不少,但也抠门,不愿意安装空调,继兄也习惯性不爱关窗。
周末下午,继兄常常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去街边网吧,一玩就是到深夜。
两人从窗子悄悄溜进继兄自己单独住的房,把里面能摔的全部摔了。
许是习惯了李相国的乒乒乓乓,听见了也没人过来查看情况。
报了警,也因没有目击证人,更没有监控拍到,继兄也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
汗水划过少年冷白的额角,额前碎发凌乱不羁,微喘着气,一脸畅快,脸上笑意仿佛能感染旁人的心情:“怎么样?舒服了吗?下次再被欺负,你就告诉我,小爷罩着你!”
那也是她第一次反抗家里人。
温思婳逐渐回神,看着家里跟鬼子入侵似的,眸中流出几分无奈。
十年后的他做事依旧这么……张扬。
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他做的了。
同样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他如果认出她,那大概是十年后的自己做了什么令他感到厌恶的事。
若是没认出她……
那更不可能啊!
她来到十年后也不过半月,可以说见都没见过他!
突然把自己抓走,然后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把她家砸了。
温思婳看着地上她新买回来的平板,额角一阵“突突突”。
那是她新买的!!
新!买!的!
很贵!
他……有病吧!
她觉得应该再约他出来面谈一次,问问看自己到底哪得罪他了,然后把事情说清楚。
但她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忽然,她想起了那个同学群。
虽然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用以前那个账号,但有总比没有的好,加了再说。
她刚拿出手机,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但显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直觉告诉她,肯定是江准打来的。
她悄悄走到外面,围观群众已经散了去,她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他们有没有跟出来,才接起电话。
“喂?”
熟悉的威胁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胆子倒挺大,收了我的支票还敢住进那栋居民楼,这次只是警告,你若还不肯离开A城,下次我可不敢保证砸的是哪了。”
果然是他做的!
温思婳咬咬牙:“为什么这么做?我哪里得罪你了?”
“看你碍眼”
“?”
这算什么理由?
A城是他家?
A城这么大,她哪碍着他眼了?
许是今天的事把她气到头脑发昏了,向来好脾气的她也气恼地骂了他一句:“江准,你个疯狗!能不能别乱咬人!”
在她看不见的手机背后,男人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意料之内的威胁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夹着一丝慌乱和无措,声线颤抖:“呵,查的还挺细,不过这招对我没用,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警告。”
随后不等她回答,匆匆挂断电话。
像是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
“……什么情况?”
听着手机里那一阵电话忙音,温思婳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记约他出来见一面了。
再拨过去时,她已经被拉黑了。
心中有那么点不可思议。
他、他就这么被她给骂走了?
原来他这么脆弱的吗?
温思婳心里不免生出一丝罪恶感。
但事情总得说清楚,她起码得知道他讨厌她的原因是什么吧。
没办法,温思婳只好用账号发送好友申请,备注上写着:
[我是温思婳,想和你见一面说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