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的同学陆陆续续到齐了。
整个包厢里,谁也不知道他们28岁左右的大人们中间混了个18岁的少女,就连温思婳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大家聊着这些年发生的趣事,炫耀着自己现在的资本。
只有温思婳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毕竟对于未来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视线扫过在场众人脸上,都没有看见那两个熟悉的面孔。
是还没到吗?
也有人和她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顾时延和江准呢?不是说他们俩都会来吗?”
说话的是个戴着眼镜的男人。
温思婳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愣是没跟脑海中任何一张脸对上号。
大概是别的班的吧。
这个问题一出,场面都安静了不少,很明显,不少人都是冲着他俩来的。
要说现在谁混得最好,那肯定是他们两位了。
有同学这一层关系在想要巴结他们也更容易。
古老的同学关系添上了一层利益,令温思婳感到不适,这哪还是什么同学聚会,分明是目的性极强。
温思婳和旁边的姜筱鱼报备了下,起身离开包厢,去了洗手间。
全然没注意身后也跟了个男人一起出来。
洗手时,看着镜子里自己刻意打扮的大人模样,忍不住蹙了下眉。
她以前总想着快点长大,离开那个家。
但现在一看,长大也没什么好的。
她关上水龙头,甩干手上的水珠,随手抽了张纸擦干净,扔进垃圾桶。
出门一拐弯,碰上了在门口等她的那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挂,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
温思婳在脑海中将这个人的脸和十年前的同学对上号。
“叶无宵?”
叶无宵眼睛一亮:“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在她的视角来看,也就半个多月没见,还不至于忘记。
“嗯,我记性比较好。”
叶无宵一脸喜悦,接着道:“我听姜筱鱼说,你才从国外回来?”
“对,怎么了吗?”
温思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还是单独来找她问的。
叶无宵的眼神微颤,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挪开目光。
“你结婚了吗?”
温思婳一顿,摇摇头:“没有。”
“那你有男朋友吗?”
他都已经问得这么明显了,她如果再听不懂,那就是装傻了。
到了嘴边的“没有”瞬间被他咽下去,替换成了“有”。
男人脸上逐渐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也是,像她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追呢?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从高中开始就有点喜欢你了,只是那时候还年轻,不敢表白,既然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那就不打扰了。”
男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看上去有些难过,但也没到失魂落魄的地步。
温思婳松了口气,抬腿朝包厢走去。
远远看见拐角处出现一道熟悉且高大的身影。
江准。
——
几天前,江准接到了瘦猴的电话。
“江哥,过两天由我组织的同学聚会你来不来?大伙儿都已经好久没见了,就想着聚一聚。”
江准窝在椅背里,手上处理着文件,漫不经心道:“没空。”
被拒绝,对方好像并不打算就这么死心。
“别这样嘛,江哥,你女朋友都来,你不来,那怎么说得过去?”
江准翻书的手一顿:“我哪来的女朋友?”
“啊?”电话那头的瘦猴懵了,“我记得你之前有人跟我讲你和温思婳在一起了,我还以为你俩是情侣啊,你们分手了?”
江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他话里提取出了重要信息。
温思婳也去?
怎么可能?
他立马想到了那个和温思婳很像的女生。
现在招摇撞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当顾时延的替身已经敬业到要从生活习性上完全成为温思婳了?
恶心。
江准拧起眉,拒绝的话也变成了答应。
“我会去。”
……
周末这天,江准快速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来到约好的餐厅。
隔着半长的餐厅走廊,他眼前恍惚一瞬,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似乎也感受到他在盯着她看,突然回过头,那是一张与记忆中完全重合的面孔。
江准当即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大脑一片空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握掌,指尖轻颤,深幽的桃花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温思婳……
是你吗?
他不敢上前,他怕眼前人只是空中泡沫,一触即碎。
可没想到,梦却先一步朝他走来,停在了他面前。
近距离一看,那张脸更像了。
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稍显绵软的嗓音也是:“江准,我们谈谈。”
江准喉结上下滚动,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明明谁的话都不听,却莫名其妙跟着她走了。
是她……
真的是她……
不是在做梦。
两人在餐厅里找了个空位面对面坐下。
空气仿佛被凝滞,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
江准愣愣地看着眼前鲜活的少女,明知道她是冒牌货,但在对上这张脸也是,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什么事,说吧。”
温思婳从包包里掏出那张被他用书本夹了好几天才稍微夹平的支票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个还给你,我不要。”
江准扫一眼,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眼神清明许多,理智回笼,冷嗤一声:“怎么?嫌少?想要多少自己开口。”
温思婳微微蹙起眉:“多少我都不要,现在我也已经搬出来了,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
“我的目的?”江准在心里冷嘲一声,“我的目的向来是想让你滚出A城。”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温思婳也被他难听的话语说的有些恼了,但他能理解,毕竟是自己先渣了他,他生气也理所当然想让自己离开A城也是正当理由。
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以后我们既往不咎好吗?”
清澈的眼眸简直和十年前的她一模一样,差点儿又动摇了江准的心。
他绝不会跟顾时延这种人同流合污养替身。
“既往不咎?呵,你没有资格提要求,不过是顾时延养在身边的玩物,没有谈条件的资本。”
他说的话很难听,语气冷漠至极。
冰冷的眼神和态度与以往完全不同,有点把她吓到了,鼻头莫名一酸,眼尾泛起一层红晕,水光潋滟的眸子直视着他,声音哽咽,染上一点哭腔。
“江准,你不要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