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妈妈看自家丈夫往他自己杯里倒满后。
她端起杯子轻嗅。
“什么酒？”
“五粮液嘛，平常就喝的这一款，差不了。”
季老爹说：“来，小陆，杯儿给我，给你满上——放心，45度的，喝不出事，青浅这丫头能喝出小半斤去。你酒量还行吧？”
陆以北笑的挺腼腆：“还行。”
季青浅看着陆以北，她抿抿唇，握着筷子原准备夹菜的手指略有些颤抖。
阿北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冰凉的两个词的？
“那成，今天先喝这个开个道儿，改天给你喝个55度往上的见见真本事。”
季老爹往陆以北递过来的杯子里倒。
陆以北很遵守礼仪，他尽量将酒杯放低。
季老爹又说：
“在咱们东北，能喝酒才算得上是大老爷们儿呢。”
陆以北笑着应承：“对，对这句话我也略有耳闻。”
季青浅想说你耳闻个鸡毛。
但毕竟是阿北第一次跟她父母吃饭，小姑娘还是懂事的考虑到男友的面子问题——要是主动提出来的话，肯定会让阿北很难堪。
可不提出来的话，那就不是难堪的问题了呀。
小姑娘嘴唇抿了又抿。
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任何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得在心里暗暗训这个不听话的男朋友。
——来之前就让你别逞强，不要喝酒。都说了你酒量不行你酒量不行。
——当时回答的“好”、“知道了”、“你甭担心这个”，“我有自知之明”。还说骗人是小狗…哼，狗北！！
同时，她脑袋里还回荡着那句话。
——你要说阿北别的不行，他也就笑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要说他游戏打的差，酒量菜，那他非得给你好好论道论道。
——真是幼稚！幼稚小狗北！！
季妈妈瞥了眼自家女儿。
见女儿雪腻的脸蛋绷的紧紧的，她想了下。
忽然轻轻舔了口酒杯。
季老爹刚想跟老婆要酒，见此状他轻轻：“嗯？”
“啊。”
尝到酒味儿的季妈妈如梦初醒：“小陆，你恐怕不能喝酒了。”
陆以北刚带着笑容，打算跟他季叔把酒言欢、放歌纵酒呢。
一听此话。
“啊？”
“我喝酒了，你要跟你叔对喝的话，那就没人开车了。”
季妈妈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交通法咱们还是要遵守的啊。”
陆以北：“…啊。”
季青浅怔了怔。
她看看她妈，她妈给她悄悄剜了个小眼神儿。
——学着点儿。
季青浅立刻点头。
妈还是妈。
眼角那几条岁月的皱纹里都带着智慧的味道。
——只能说还好季阿姨不知道她这个孝子贤女的想法，不然肯定往她脑袋上来一记纯正的东北大娘们儿勾拳。
“不是…真是的，你说你没事喝啥酒啊？”季老爹质问。
“就准你喝不准我喝？”季妈妈反问。
季老爹赶紧：“…那不是怕你不胜酒力嘛！”
季妈妈不置可否：“总之浅儿没驾照，我喝了酒，你俩总得留一个清醒的吧——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喝也没啥意思，今天就先算了哈，小陆下次有机会再说。”
陆以北意犹未尽。
但总归还是女朋友妈妈的话的分量更大。
他刚想说成。
他季叔就来一句：
“那不是可以叫代驾嘛！”
“对啊！”陆以北也茅塞顿开：“这不还有代驾。”
然后他季叔就被季阿姨狠狠瞪了一眼。
——给你脸了是不？让你别喝还非要喝。
对此，陆以北十分能感同身受。
因为他也被季小姐瞪了一眼。
——姓陆的，你有没有点逼数？
两老爷们儿讪讪一笑，放下各自酒杯。
不是季叔，你倒是给点力啊。陆以北心想。
小陆，你就不能让青浅劝劝她妈啊！季老爹心想。
“这大过年的，也不劳烦什么代驾了。”
季妈妈一边将白酒放到桌脚的地上，一边跟陆以北唠闲嗑：“要是放平常倒是没事，但这大过年的连咱家的司机老曹，都放他假去跟家里人团聚了。那些代驾也不容易，别让他们辛苦了。”
陆以北一寻思。
季阿姨这话有点道理，但不多。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些代驾就是专门赚这个时间点的钱的呢？
“季阿姨，我觉得…”
陆以北跟季老爹还是有点不同，他打算跟季阿姨掰扯掰扯。
季阿姨没听陆以北说完，她注视着少年的眼眸，面露微笑：
“咱今天不喝，好吗？”
陆以北：……
在季阿姨睁着的明亮双眸中，他看到了某些危险的东西、甚至她的眼神里还包含着一段bGm。
用来形容他跟他季叔之间的差别。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天黑时我们仰望同一片星空~~”
“……好。”
于是，陆以北用力点头：“全听您的。”
“这就乖了。”季阿姨笑着说：“多吃菜，喝什么酒…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来尝尝这个。”
“好嘞季阿姨，我自己夹就成。”陆以北说。
“成，爱吃啥别客气，青浅，小陆第一次来这家店，你给他夹点你爱吃的。”
季阿姨交代完小的以后，还看向老的。
老的多少有些幽怨。
但他秉承着一个男人良好的秉性。
沉默寡言，宛如一座大山似的默默承受着一切。
——绝不是因为怕老婆。
季阿姨委婉一笑：
“老季，你不是想喝酒吗？”
老季一怔，随后摇头：“不想，我不想。”
“想喝就喝嘛。”
季阿姨笑着说：“但小陆不能陪你喝哈，他还得开车。我帮你想着折中的法子…这样，你让你宝贝女儿陪你喝呗。”
闻言，老季跟小季对视一眼。
小季正端着她男友的碗，给他疯狂夹菜呢。
——夹点她爱吃的…季女侠爱吃的可也太多了！
听到妈妈这么说，她放下碗，然后端起她男友没喝过那杯酒。
老季从惊恐，到沉默，最后释然。
他一笑：
“不喝了不喝了，大夫说我肝不好，酒这玩意儿还是少喝。吃菜吃菜，小陆我跟你讲，在这个季节想吃到这玩意儿可不容易——”
陆以北看看他小女友。
季青浅得意且带着些俏皮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