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假设都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倘若陈昼还在的话,陈怡怜就不会被陈振贤赶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而他更不会因此辍学,他们去到大学里面再谈一场恋爱,没有这几年的聚少离多。
他二十一岁的美好年华,应该在大学里交付给青春交付给陈怡怜,而不是交付给商业场交给利欲熏心。
“林忏。”陈怡怜把大提琴放在旁边,自己从大石头上下来坐在他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的风吹过针叶,她又说,“你实话告诉我,蔓夕她是不是知道有关于我爸爸的真相?”
林忏眸底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半秒又恢复原先的镇定。
“我不太相信她是因为看到人被踩死而害怕,也不相信陈家当年就是因为股份而陷入到危机中。”陈怡怜直视着他的双眸,“她是我们三个中胆子最大的,怎么可能因为看到被踩死的人而害怕。我听到连旭提过,那个视频是关于我爸爸怎么死的,你看过没有?”
林忏坦然的摇摇头,伸手覆在她的肩膀上:“没有。”
陈怡怜是真信了他说的没有,他一直坚信着林忏不会骗她。
“我没有看过。”林忏轻声撒着谎,心头浮现起一抹愧疚感,明明杀害她父亲的人就在身边,呼之欲出的答案,可他就是不能告诉陈怡怜。
“田蔓夕说她不能告诉我。”陈怡怜抱着膝盖,落寞的眼神望着湿泞的地,语气很淡,仿佛已经释然了一般,“这么多年,我都已经接受了,可我还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宁愿嫁给连旭也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她只是问林忏有没有看过那个视频,而不是问林忏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她笃定林忏知道,而且事情牵扯的人太多,连林忏也捋不清楚,事情发生的时候,林忏和她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被人害\/死的,但已经过去十五六年了,她渐渐释然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还是想揪出这个幕后黑手,给他爸爸一个交代。
两人缄默着,陈怡怜叹了一口气,望着哗哗的流水说:“当初方絮来我家的时候你在场,是知道的。”
先前林忏那张严肃的脸这才缓和了点儿,他实在不擅长撒谎,每每骗别人,自己就像被至于火上炙烤一样,过程漫长又煎熬。
他抬起眸子望着陈怡怜听她讲下文。
“本来陈振贤要给他取名叫陈夜,那个时候我刚学了昼夜这个词语,明白昼夜是相对立的。”陈怡怜浅笑了一下,明明是不经意的一道笑容,眼底却显出一丝嘲讽来,“昼的意思是白天,光明,就跟我爸爸这个人一样,阳光开朗,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会是白间,而夜的意思是晚上,和我爸爸刚好对立。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陈振贤不爱我爸爸了,捡来一个养子取名叫陈夜,和我爸爸对立着,这是明摆着想要代替我爸爸的位置。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但不傻,我就告诉我姑姑和罗叔叔他们,我爸爸在商业场上还是有威望的,事情一出,那些人怎么能容忍一个小他们一轮还跟他们是一辈的人共事,后来事情闹大了,陈振贤才不得已改了名字。而且方絮这个人真的很不讨喜,刚到我家来就让陈振贤误会我,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后来就更不喜欢。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陈振贤想让我嫁给方絮的心还没有那么强烈,但他确实是这样计划的,说等我二十岁就和方絮结婚,让方絮继承陈家的家产,让我最好能快点生个曾孙。”
林忏揪着地上的野草,眸底渗出冷意。
“是可笑吧,我是他亲孙女。”陈怡怜继续说,“我想要自由,可他们一群人就给我计划了结婚生子,然后一辈子被困在陈家。”
她转头看了眼林忏,随后笑了笑:“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么多年吗?”
“或许知道。”林忏浅浅的笑了一下,微光刚好照耀在他的脸上。
“因为你从来没有说过半句,想要孩子之类的话,你计划的都是事情结束后,带我去哪里潇洒。”陈怡怜满足的笑了会儿,“就连上次都是我提起的,以后要有一双儿女该多好。”
林忏抬手揉了揉她的棕发说:“可我还是说过想把你娶回家。”
“娶回家和生孩子待在家是两码事。”陈怡怜闭眼享受着午后的光,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往后的几十年,继而又说,“我坚信,我的林忏那么好,娶我回家之后也会如同热恋般。”
“会。”林忏没加思索,盯着她的侧脸,“我妈他们绝对不会要求你生孩子,我也是。”
“还是得要一个孩子。”陈怡怜望着他笑得十分阴险狡诈,“让你体验一下当爸爸是什么感觉,那种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纸尿裤冲奶粉的模样,我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笑吗?”林忏反问着,但还是跟着陈怡怜的笑容不知不觉的笑了笑。
“可能我笑点低,也可能是我没有见到过你慌乱的场面。”陈怡怜畅享着,“你说以后我们的儿子或是女儿拉粑粑了,你会不会亲自上手换。”
林忏点了点头:“会。”
陈怡怜说:“这会儿没有洁癖了?”
“那你愿意换?”林忏无奈的问。
陈怡怜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所以只能是我。”
再说,这些年被陈怡怜追着满脸啃,要说洁癖,兴许最开始两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有些嫌弃,不过后来习惯了,也可能是生理上已经接受了陈怡怜,所以对于这些早就没有概念了。
“那你会觉得我们的孩子只是意外吗?”陈怡怜认真的问。
林忏说:“不觉得。”
“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要尊重他们,爱他们。”
“嗯。”林忏底下头看着地上的野草,忽而抬起头来,“他们是恩赐,会是加入到我们的小家里的最可爱的亲人。”
陈怡怜噘嘴不满道:“他们是最可爱的,那我是什么?”
“我的陈怡怜啊。”
“你的形容词呢?”陈怡怜上手捏着他的脸,恶狠狠道,“被你吃了吗?”
林忏捂着肚子笑了笑:“是有点饿了。”
“快夸。”陈怡怜拉住他,“夸得好才允许吃饭,夸不好就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