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李望宸怔了一下,随即带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悄悄呼出了口气,原来她还不知道啊。
不过他看见面前这小道士揶揄的表情,李望宸气笑了,就知道是这丫头是故意使坏,吓死个人了。
李望宸向最能言善道的不文递了个眼色,不文见状连忙上前,有些心虚道:“嘿嘿,道长,实不相瞒,我们公子是今上亲封的钦差大臣,此次来澹州奉旨隐藏身份,暗地里查访澹州州牧袁开贪赃枉法,意图不轨的证据。这不是奉命隐藏身份吗,就一直没敢告诉您。”
真能编,澄凉心里这么吐槽着。不过她面上不显,一脸信服的问:“那现在怎么又肯告诉我了?”
不文嘿嘿一笑:“嗨,您这不是自己人了吗,告诉您也无妨。”
自己人···,澄凉对这个说法感到新奇。
紧接着她又问:“怎么,我以前就不是自己人了吗?”
不文急忙摆摆手,说:“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呃···,属下是说您一直是自己人,只不过您一直没问,我们就没说。呵呵呵······”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心想道长平日里对谁都不甚关注,怎么今日对他们的身份这么关心,非要咄咄逼人的问来问去······
澄凉还不肯罢休,又坏心眼地问:“你们家公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钦差大臣,肯定是御前红人吧,这样的人才想来不是出身高门望族的世家子弟,就是科举场上的常胜将军,不知你家公子是哪一种?若是后者,那你家公子恐怕比令国公家的那位小公爷还要出名了,如此厉害,为何我此前从未听说过?”
这一下子把不文给问倒了,不文支支吾吾地说:“这······,这个这个·······”不文答不出,只能求助般地看向自家公子。
想不到不文有生之年竟然在一个出世不久的女道士身上感到了自己的嘴笨。要知道他这张嘴除了偶尔会败给陆公子和表姑娘这两只笑面狐狸以外,在上京难逢敌手。
看着不文犯难涨红的脸,澄凉趴在桌上,狡黠的笑了笑。看来师兄说的真对,她虽然看起来一副世外高人,不苟言笑的模样,其实骨子里还是个顽皮的小女孩。
澄凉复又平静下来,下巴枕在胳膊上,抬头看向李望宸。
李望宸看向澄凉调侃的目光,只轻笑道:“你知道阿斐?”
澄凉吃饱了又有些犯困,她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头沾着桌子上倒茶时不小心倒出的水划着圈说:“知道,师父讲过,说大雍令国公陆府出了个命格贵重的‘麒麟子’。”
李望宸:“哦?评价这么高啊。”
不知眼前的小道士想起了什么,眼中放出崇拜的光芒,说:“他是很厉害,不过我师兄才是真正的麒麟子。”
李望宸见识过这小道士的厉害,又看她这么推崇自己的师兄,想必那定是个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公子,一时不禁对她口中的这位“师兄”感到了好奇。
刚要开口询问,这边澄凉已经又将皮球踢给了他,说:“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呐,公子既然姓傅,又得今上器重,那想必与京城靖国公府傅家有什么关系吧,嗯?”
澄凉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却是为了为难人。
李望宸可不能让她得逞,喝了口茶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原以为道长是个不谙世事,避居尘外的高人,想不到却也如此好奇尚异,遇事非要盘根究底不成。唉······”说着叹了口气。
澄凉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是在说她太八卦,故意为难他了。
李望宸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既然道长如此好奇,那在下就只好勉为其难告诉您吧。”
澄凉凝神倾听,想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鬼话来。
就听见他道:“其实在下是靖国公的···远房亲戚,靖国公算是我堂叔。因着这层关系,在下有幸进入宫学读书,和陆小公爷他们成了同窗。宫学学子大都能受到圣上赏识,在下这才有机会能为圣上建这尺寸之功。”
澄凉听后又将头埋回了胳膊里笑起来。她虽没笑出声,但是肩膀跟着一抖一抖的,一看就让人知道她在偷笑。
其他人原本没怎么样,可一见到道长在偷笑,又想起公子说靖国公是他堂叔什么的话,也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望宸看了看周围一圈人,心想,自己说错什么了吗,有这么好笑吗,难道她不信?
方才因为赵杞越而带来的那点阴影转眼间便被屋内的欢笑冲散。
澄凉笑够之后,又抬起头来,终于闭上了嘴,好像没听出他话里的漏洞一样,没再继续追问。
李望宸仔细观察了她一下,见她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心中打起了鼓。
等闹完,李望宸见天色不早,又想起澄凉晚上还要送走那女鬼,便吩咐小六子准备好晚饭送到房中。又嘱咐众人今天早些休息,明日一早离开槐村,前往临浀。又告诉徐一他们收拾东西,清点盘缠,准备好车马,明日一早出发。
众人各自领命退下。
澄凉跟汀兰回到他们的房间后,二人各自收拾了一番,小六子便端了晚饭过来。
他们的食物真的不多了,大大的托盘里只有两个孤零零的青菜豆腐包子,一小碟萝卜菜和两碗小米稀粥。
小六子十分抱歉的放下食物退出去。
汀兰见就这么点吃的了,便对澄凉说:“道长,您吃吧,我不饿。”
澄凉摇了摇头,说:“一起吃。”
汀兰知道就这点东西绝计是不够他们两个人吃的,还想推辞。
澄凉开口道:“你受伤了,你得吃东西才能好。”说着,将筷子递给她,大有她不接,她就一直举着之感。
汀兰只好接过筷子。
澄凉便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自己那一份微薄的晚餐。
汀兰没动筷,只是看向眼前年纪尚小,身材瘦弱的主子。心想修道者在当世生存不易,她从前定是吃了许多苦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看着个子也不如傅姑娘十三岁时高,自己以后一定要对主子再好一些,让她每天都有好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