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面上维持着自己的假笑,道:“小公爷说笑了,我栋儿就算再不成器,也不可能去入赘啊。”
袁栋自觉没面子,拉了拉袁夫人的衣袖,道:“母亲,别说了。”
袁夫人狠狠拍了袁栋一下,也知道现在不宜再说下去。于是又满面春风的看向澄凉,说:“道长,也是我唐突了,不着急,你回去慢慢考虑。好了,我乏了,你们年轻人玩去吧。”
说完,就带着几个嬷嬷丫鬟走了。
袁媛手里拿着几枝宫灯百合,娉婷袅袅的向陆斐走来。陆斐见状转身,疾步往另一条小道走去。
袁媛追在他后面,边追边喊道:“陆公子,您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媛儿!”
袁栋也朝澄凉走过来,想跟她套套近乎。谁知李望宸长腿一迈,挡在了澄凉面前。
袁栋不爽道:“傅公子,你不在我爹面前奉承讨好,来这儿干什么?还不让开!”
李望宸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仿佛在看垃圾一般,他说道:“袁公子,听说您前几日在街上跟人斗鸡,一掷千金,豪爽的狠呐。只是若不知令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袁栋一惊,指着他说道:“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说完,又私下打量了一番,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说道:“算你厉害!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放你们一马。不过你要是敢说出去,哼,等死吧你就。”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在暗处保护公子的不文看到那废物袁栋敢这么跟自家主子说话,气的说:“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这暴脾气我······”,一撸袖子就要冲上去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亦武死死拦住他,道:“主子还没说什么呐,别惹事。”不文这才按下心中怒火。
李望宸站在原地注视着袁栋吊儿郎当的背影,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搓了几下。他倒是没生气,毕竟这种东西还不配他生气。
他转头,澄凉向他稽首,道:“多谢公子解围。”
“不必客气。”
说完后,李望宸又想起方才澄凉婉拒袁夫人时的言论,暗笑了两下。这丫头,果然不是太会拒绝别人。
这回没人打扰,澄凉终于可以尽情欣赏着架子上的两盆宫灯百合。她伸出手,摸了摸这开的含蓄的花朵。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花,忍不住又拿出小册子,将其描画下来。
李望宸就在一边坐下,静静地喝茶,欣赏园中景色。二人都是难得的如此闲适,一时无声,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二人都很享受此刻的清闲,静谧,舒适。
袁媛快走两步,终于追上了陆斐。她上前一把拽住陆斐的衣袖,陆斐被人“袭击”,下意识的就要一手刀劈下,又突然回神,想起对方不是刺客,是袁开的那个蠢女儿,硬生生忍下。
袁媛使劲拽着他,险些将陆斐的外衣给拽掉。
陆斐一把夺过自己的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行礼道:“袁姑娘。”
袁媛气的将手中珍贵的花一把从枝条上撸掉,然后随手一扬,道:“陆小公爷,你什么意思,我在后面叫了你这么久,你听不到吗?”
陆斐不愿跟一个无知女子争论,转身欲走。
袁媛上前几步,双臂张开,拦住他的去路,道:“今天不说清楚,你哪儿都别想去。”
陆斐抱着手,将脸转向一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更加激怒了袁媛,她反而冷静下来,道:“陆小公爷,我知你出身高贵,众星捧月。但我袁媛也是二品大员,一州州牧之女,不是你随易就可以打发糊弄过去的!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今天不说清楚,你休想离开!”
陆斐无奈,道:“那袁小姐想怎样?”
“简单,你现在就去找我爹提亲。”
陆斐从没有听过如此狂妄之言,这才正眼看着她。
陆斐道:“袁小姐,我不喜欢你,何苦纠缠。”
“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你之前对我说那些话!”
“什么话?”
“你少装傻!之前我去找你,你跟我说我的心思就是你的心思,那是什么意思!”
“哦,原来是这个。当时我还以为您说的是我给您讲书讲的好,夸奖在下,这才附和了一句。现在看来,反倒是惹小姐误会了,在下给您赔礼了。”
说着,深鞠一礼。
袁媛此刻,愤怒的情绪超越失望和悲伤。若是平常,有人敢这么对她,她早就让人拖下去将其千刀万剐了。可是面前站着的的,偏偏是他们袁家加上整个澹州都惹不起的令国公府的小公爷。她就算再气,也不敢当面发泄出来,只能攥紧拳头。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激发起了袁媛的征服欲。她想看看,当面前这位清冷贵公子跪在地上被自己折磨的时候,还能否有现在的傲气。
袁媛冷笑一声,从他面前径直走过。
陆斐还在讶异她怎么没有继续发火,就没注意到袁媛在他身侧走过时的小动作。
不过陆斐的讶异也只有一瞬,管他哪,自己还有这么多正事要忙,没工夫理会这些蠢货。
袁媛一直走到母亲院中才打开手掌,掌心处赫然是陆斐的两根头发。她趁方才陆斐不注意,偷偷从他身上拿到的。
“陆斐,你这一身傲骨,本小姐要亲手一块一块的敲碎!”说罢,又重新攥紧了那两根发丝,走进了母亲屋里。
澄凉画好画,在旁边写上“宫灯百合,色橙黄,微香。启盛十年六月三十于袁府庭院中得观”
李望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看向她手中的册子。
澄凉画画虽然一般,但是字却是一流。
这是李望宸第一次看到澄凉的字,不似寻常女儿家的簪花小楷,反而银钩铁画,气势如虹,行云流水,足可与当世大家一较高下。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令人相信这么遒劲有力的字出自一位十三岁女孩的手下。
李望宸没欣赏到花之美,只注意到了字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