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突然到宁武关,却只有几十骑,关墙上士兵连忙肃立。
宋裕本到此处有十天,他也是先期来布置,以后不会常驻这里,听闻陆天明来了,从总兵衙门出来到城口迎接,顺带交代点事。
“周遇吉带大队还有三天路程,曹化淳带一千御马监士兵,菁菁完全是出嫁的打扮,一路坐花轿而来,姑父大概认为世泽在山西,就没有派家里的长辈,只有随行几个婢女。懿安皇后还在忻口,拖的够久了,联系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咱们应该有点耐心。曹化淳骑马而来?”
“都是驮马,载人都跑不快。”
“驮马也是马,必要的时候可以留下。”
宋裕本对他这样子习惯了,“留下也可以,你绝对没想到皇帝让曹化淳来做什么,他来告诉你,让你不要去大同,想办法远离战事。”
陆天明脚下一滞,疑惑看着宋裕本,后者一摊手,“皇帝就这样虚伪,早说了,你迟早有一天受不了。”
陆天明撇撇嘴,“随便吧,京城的匠户没动静?”
“有,大约两千人到紫荆关了,到这里还早呢。”
“宋兄,咱们得干一架啊,外患很简单,最终不过是战事,外患也很复杂,绝不能战败,我想着是不是让国本大宫卷入战事,八位侯伯,起码恭顺侯吴惟英可以帮点忙。”
宋裕本眼皮一跳,“谎报军情?”
“报个屁,我们自己决断,反正京城任何屁话都不用听,我们做自己的事就可以,你赶快召集人手到河曲,我在宁武跟他们扯淡两天。
还有,我在路上遇到车马行的运粮车,太慢了,长城上全是晒太阳的边军,让他们去运粮,边军不是独轮车多嘛,车马行送到忻州,边军往山里送,这样交替运转会快一点。”
“好主意,我来安排,西边的确需要更快一点。”
两人说话间来到总兵衙门,作为镇总兵驻地,不止有武将,文官主要来自三个部门,兵部和巡抚麾下的兵备道、都察院的巡边御史、户部钱粮主事。
零零总总也有十人,官不大,但他们才是‘主事人’,在总兵衙门大院内都有自己独立的院子。
尤其是兵备道,就算七品官也大权在握,如同当初的袁崇焕一样,以七品官身节制总兵。
好在宋裕本不是一般人,至于陆天明,官场同僚和上官更是多次提醒不能得罪。
既然知道得罪这两人死了也白死,很是老实。
衙门议事厅,陆天明被请到上座,高高在上。
包括宋裕本在内的四十多名文武将官纳头而拜,“下官拜见钦差大人。”
“国本大宫两日后到宁武,诸位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陆某不是没事找事之人,一切为了大明,没什么特别安排,散了吧。”
见面短暂又突然,但众人也只能躬身,“下官告退。”
等他们走后,陆天明托腮思索一会,突然问宋裕本,“我是不是需要举行婚礼?”
宋裕本一愣,“由你决定,其实菁菁出京城就算出嫁了。”
“按道理来说应该举行婚礼,白喝一顿酒浪费时间,又不可能收到什么礼金。”
“放屁,菁菁出京的时候已经收了六万两礼金,就算参加的人无法拿出银子,他们也会交贺帖,上面有礼单,很快会给你补齐,其余人就算以后知道,也会马上补一份。”
陆天明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吧,太行商号东主若个个送贺礼,难不成我还一个个退回去?举行一个婚礼,还把自己架住了。”
“那倒也是,我们不能被小事束缚。菁菁就在寅宾馆,只有她一人,你们也用不着虚礼。”
“英国公的嫡孙女如此草率,不妥啊。”
宋裕本对他的反复有点生气,“菁菁与表哥的事无关,你不要把她扯进来。”
“去你的,我没那么想,就是觉得草率,人生大事稀里糊涂,以后跟我叨叨一辈子。”
宋裕本瞠目结舌,大男人纠结女人叨叨?
他还没想到怎么回答,门口突然一个婢女,门槛外对着陆天明欠身行礼,“姑爷,小姐刚刚化妆,新婚之夜,还请姑爷黄昏到新房。”
婢女说完躬身而走,宋裕本叹气一声,“这下不用纠结了,赶快圆房,等大队来了,菁菁就是夫人,不需要啰嗦。”
陆天明指指婢女的身影,“这是我受伤期间伺候吃喝拉撒的婢女,世代伺候国公府的家生子,核心下人。”
宋裕本点点头,“这不很正常吗?本来就是你的妾室。”
的确正常,陆天明捋捋头发,深吸一口气,刚刚起身,门口出现曹化淳五官挤在一起的笑脸。
陆天明瞬间坐回去,语气不善,“堂堂内廷总管一脸谄媚,你这是坑杀陆某。”
曹化淳立马收起笑容,到身旁落座,“天明,陛下说了,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咱家说是你的奴婢也说得过去。”
“我擦,四个月未见,曹公公越发收放自如了啊。”
“不敢不敢,天明三月荡涤二十万匪患,让天下将官黯然失色,可惜这是内事,无法封爵,捎带混点外事功劳,应该封爵了。”
“这马屁不错,会拍你就多拍两句。”
曹化淳呵呵一笑,“国本大宫巡视宁武后,咱家得护送回京,京营也得护送。”
“是吗?没有京营你们走不动?”
“国本有国本的体面,一千人不行。”
“曹公公良心大善,没想到咱们卡在护卫环节,感谢曹公公,为了报答您的恩情,陆某送你一个名扬天下的机会。”
两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曹化淳眨眨眼,半天没明白什么意思,“天明不是隐晦的人,此言何意?”
“京营是钦差随军啊,除非我回京,否则他们就是擅离职守,不想活了?”
“胡说八道,他们是京营。”
“是啊,我是钦差,要不曹公公赶紧汇报陛下,给陆某换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