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不打招呼去找我，有点激动，在床上躺了很久……”
裴让的手顿住，“对不起。”
伊桃也愣了下，下一秒，她笑了。
“好难得。”她以玩笑的口吻说，“我以为，你对我还是很怨恨的，毕竟当初……”
“我知道都是姜晚迎做的了。”
裴让突然打断了她。
接着，他又赶紧放下手里的刀，背对着她去择菜，然后继续说，“我也知道，四年前你肚子里的宝宝，是我的了。”
音落，伊桃忽然忘记了呼吸。
“你怎么知道的？”
裴让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听她说这句话时，声音有点弱。
他回答之前，从餐厅那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了她身后，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后，笑着说，“秋天的时候，你做手术住院，被我转到逸馨医院的时候，关于你的一些资料也转了过来……”
“当年我们最后去的那一家医院，已经检查出，你就是怀孕两个月，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去看，一直误会到今年。”
伊桃的眼神呆滞了数秒后，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你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
裴让缓了口气，“还有，爷爷让你挨家法的事，我也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弯下腰看着伊桃流泪的眼睛，自己的眼睛也红了一圈。
他先是抬手帮她擦了下眼泪，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胖了。”
“好像，你离了我，真的过更好。”
伊桃眉心蹙起，眼泪却越来越多。
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让提及他的爷爷，其实就是委婉的在说，他们都明白，除了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有别人在阻止他们在一起。
“不过。”裴让又帮她擦泪，“虽然我过去，老是和你生气，老是和你过不去，说狠话，其实……”
“其实……”
他的声音也突然颤抖。
“其实都是因为……”
“因为我找不到，一个正确爱你的方式了，我的宝……”
“桃桃。”
他咽掉了“我的宝贝”四个字。
“当初我和段清梨相处，是我怀疑，可能我们之间，就是她在算计，然后我在你面前，故意对她好，也是我幼稚，胡思乱想着，如果你真背叛了我，那样做就可以给你一些不痛快。”
“还有，还有那个顾眠，我和她在一起，是我家老头子，威胁过我，我……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有个叫伊桃的女人，从没有背叛过我了，我怎么舍得她受伤害呢。”
“让你哭，总比让你一直住在医院强。”
“后来……”
话到此，灶台上传出的“嘶嘶”的声音，是油热了。
裴让一震，赶紧起身，往锅里放食材。
他的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伊桃坐在椅子上，双手用力的哆嗦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了衣服上。
这一瞬间，她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
只觉得心脏在疼，肚皮也阵阵发紧，肚子里的小家伙在乱动。
很快，裴让又炒好一个菜，他一边往盘子里盛，一边继续他之前的话，“后来，看到你和奶奶认亲的消息，我很开心……”
“桃桃。”
他转身，用筷子夹了一块儿肉递到她嘴边，“尝尝味道怎么样？”
伊桃赶紧擦掉脸上的泪，吃进去，“很好吃。”
裴让微笑，“那就好……桃桃……”
她也努力保持微笑，“嗯？”
“对不起，上次弄坏了你的婚纱，我后来，有亲自给你设计了一款婚纱……”
话说到这里，他又垂下眸，不敢看伊桃。
“你，设计？”伊桃没有多想，只是惊讶这个。
“嗯……”裴让这才又抬起头来，“四年前，咱们分开后，我其实也学了设计，不过，我设计出婚纱以后，发现不太适合送给你，越界了。”
伊桃觉得心如同针扎一样的疼。
她最爱的人，在对她说，越界了。
裴让做了个深呼吸，目光又落在她的小腹上，然后问：“可以摸摸吗？”
伊桃点头。
裴让在自己的衣服上把手擦了擦，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伊桃的肚皮上。
但下一秒，他就如同被烫到似的，撤回了手。
伊桃红着眼睛笑，“你感觉到了？”
裴让用力咽了口口水，“它好像踢了我的掌心……”
“嗯，娃超级调皮，我怀疑它每天在我肚子里翻跟斗！”
伊桃现在还和她之前没有任何模样，精致美丽，一头长发。
可是她的眼神又和之前比起来，变了许多。
如她说这句话时，眼底流淌着裴让过去从没有见过的温柔。
即便他是第一次见，他也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是母爱。
他的眼睛最终还是氤氲上了水雾。
然后抬手抵了抵鼻尖，又仰面连连做深呼吸。
他最爱的女人，有了别人的孩子，甚至他都能感觉得到。
他要哭了。
但唯恐伊桃发现，他笑了一声，“桃桃，恭喜啊，从今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年了，你也换了新身份，是准妈妈了，恭喜你。”
此时他说的那么诚挚，笑容也那么耀眼，甚至耀眼的，让伊桃不敢多看。
她也避开了眸，“那你呢？”
他继续笑着说，“我……我，我先反思反思自己，你觉得怎么样？”
伊桃还是觉得心痛。
如果裴让真的会反思自己，那他一定会蜕变成一个极好极好的男人。
她竟然觉得不甘。
她很怕便宜了别人。
但她还是也笑着说，“挺好。”
“嗯。”
裴让应了一声，回头去看自己做的菜，“菜差不多好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伊桃犹豫了。
裴让也没催，就静静等她做决定。
但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
是秦斯年的电话。
许是心慌，她接起来后不小心按了免提。
秦斯年的声音立马传来：“你在外婆家吗？”
伊桃看着裴让，裴让看着窗外。
“嗯……”
“好，我马上就到。”秦斯年挂了电话。
气氛突然安静到压抑。
数秒后，裴让动了下身子，“他真的很关心你。”
“嗯。”
“桃桃。”他又看向她，“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啊。”
他这么心平气和的同她说话，她便也如此。
裴让又缓了许久，才开口：“你……”
可刚说了一个字，他又不说了，“算了，不问了。”
“问呗，我会回答的。”
“不问了。”裴让笑着摆手，“你都当妈妈了，我问我是自取其辱。”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伊桃或许明白，他想问什么了。
她瞪大双眼，站起身来，“这有什么，你问呀！”
如果。
如果裴让是想问，她是不是还爱他。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