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毕,该回程了。
江危把陆佐伊也放在空间里,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市区。这时天才蒙蒙亮。
街上没什么人,一路上只遇到零零落落的几艘冲锋艇 ,上面是接送居民去安置点的民警。
看网上的讨论,有些地势低洼的小区,已经淹到二楼地砖了,住在低楼层的住户手忙脚乱的抢救家里的锅碗瓢盆、电器、重要的证件、衣物被子……很快,二楼也不能住人了。
运气好的,可以等社区民警来接他们去安置点。
有些实在带不走的大件家当,比如厚棉被、杂七杂八的衣物、冰箱空调洗衣机,他们就托付给高层一些的住户。
付上一定的酬劳,你来我往地说两句场面话,楼上住户一般会答应帮忙保管的。
低楼层的屋主,看着已经开始渗水的红木家具,心疼得不行。黄花梨木的啊,雕花的那种,越看越难受,心哗啦啦的流血。
她们同小区就有不少富贵家庭,尤其是家有老人的,住低楼层,方便他们出门散步。老一辈喜爱雕花实木家具,和子女住在一起,也爱在家里摆一些梨花木、酸枝木之类的桌椅。
楚家奶奶住的就是2楼,儿子儿媳为了工作平时住在单位发的套间,而她退休了和孙女住在自己单位发的房子里。
这个小区离公园只有三公里,步行就能到。平时去打太极,用拖把在广场写字什么的,很是方便。
几天前。
楚江阔心疼地看着自己用退休金买的大红酸枝木博古架。现在还没被水泡到。
一番挣扎之下,她还是豁出这张老脸,拨通14楼那小莫丫头的电话。
“小莫丫头啊,我过几天要搬去安置点了,你能不能帮我保管点东西啊?”
对面莫彤的声音微微颤抖,“诶?!是楚奶奶啊,你要搬出去?!”
莫彤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现在雨这么大,奶奶你一个人去外面住,也没个人照顾你啊?要不还是别搬吧……”
她一时没法跟楚家老太太解释为什么不要搬去安置点,那场梦的内容让她不敢忽略。
她的梦里,暴雨连天,洪水带走了不少像楚奶奶这样年迈的老人,还有高烧不止,最终失去性命的孩子。
按理说,安置点是市政负责的,而且有专人安排接收受灾居民。
但是,每一个安置点是分散的,市政人手不够就要招收志愿者去管理。而且常常是征用一些大型酒店、商场大平层之类的作为他们临时住所。
一开始,市政分配给他们的物资并不少,人手也充足,一般受灾者都能被照顾到。如果楚老爷子住的是酒店的话,他还能分到单独的房间。
但到了后面,工作人员被分去其他受灾的片区,接回更多的受灾者,每个人等得到的物资和地盘就大大缩减。
资源匮乏,人的劣根性就暴露出来,勾心斗角、武力争夺……
楚江阔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会遇上什么可想而知。
如今出去,要再想回小区住,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莫彤还想再劝几句,甚至打算让老太太上楼,暂时住在自己家。谁料,楚奶奶也有自己的考量。
“除了我的古玩宝贝,老婆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孙女。她现在应该就住在单位给安排的安置点,我的屋子要被水泡了,现下正好去找她。你别担心我,我要和我孙女待在一起呢。”
楚江阔年迈,却精神矍铄,以前常常和莫彤在公园里打太极,还教过她不少舞剑的花样。
但莫彤还真不知道对方有个孙女,甚至不清楚老太太退休前是干什么的,也没听她主动提起过。只以为她是个独居的老人,平时常常给送点自制的小点心,一来二去便熟悉了对方。
既然说不过楚老太太,她就下楼和老太太一起用电梯搬东西,从2楼运到14楼。如果没有电梯,得搬到腿断。
“嗨哟,丫头,不要搬那些。看给你忙活的,帮我保管这个博古架还有红木方几上的东西就好了。”
“没事的,楚奶奶。反正我现在闲着没事。我家地方大着呢,放得下您这些东西。瞧瞧这工艺,多好!要真被泡了水该多可惜啊!”
她把楚老太太的锅碗瓢盆,家电家具都收拾妥当。老太太刚刚把家门钥匙也给她保管了,莫彤打算后面把其他家当都搬上楼,等楚江阔回来可以直接用。
屋外雨脚如麻,风一直刮,树叶响莎莎。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涝灾,雨季积洪、排水系统老化、部分片区停电……以往,市政都会派民警和志愿者去送物资、转运受灾居民、把生病的老人孩子送去医院治疗……
网上声浪有三两声,说这场暴雨让tA们心里发慌,浑身不适的。
在网友几番不痛不痒的互相嘲弄之后,又迅速被其他讨论淹没。
看起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台风、普通的暴雨。
而现在,大部分地区连电都没停。网络畅通无阻,大伙儿冲浪冲得好好的。台风假好几天,居家无事索性看起末世小说。巧的是,十篇天灾末世文有九篇都是先刮台风……
海面上又刮起一阵风,连带着水汽吹到了榆市。暴雨如注,直直地插进城市周边的山丘,泥石流从山上奔腾而下,席卷着山下的村屋和农田。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飓风在原野中扭动,仿佛要扭断所到之处所有屋舍。
积水更深了,高出村里的池塘不少。有些鱼虾都被水抬到路面上。每天都有村人趁机用渔网捞上来吃,家里的米面多得是,有新鲜的鱼虾调剂口味也不错。
不知不觉,原定的3-5天的台风假都休到第11天了。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祝槿靠在窗边,用望远镜看着屋外的城市街景。
有个电线杆被倒下的树砸中,现在已经断了。好在电线没断,周围有三个修理工,穿着绝缘服摸进水里,一齐使劲,把断掉的电线杆扶起来。
一时间肯定是修不好的,他们只能把电线部分架起来,再做一些简单的防护设备,在现场丢下一块黄色警示牌,然后又匆匆离去。
祝槿对屋内说:“水位又涨了。”
陆佐伊正在剁猪肉碎,砧板上哒哒哒哒的响声不停,接话到:“再等几天,小区里出去找物资的人多了,我们也演一下。”
薛素问在客厅教江危包饺子。她们把从超市买来的饺子皮摆在茶几上,几个大盆在桌子中间,里面是陆佐伊调好的馅料。
江危捏起一片面皮,摊在手心,另一只手用筷子挑起一小坨酸菜猪肉馅儿,轻轻地放在面皮中央。
她把两半饺子皮对折,然后双手这样那样一通折折折。问薛素问:“这样行吗?”
薛素问叹了口气,“你说呢?”
“呃,就是长得难看点,但是一点馅儿都没漏出来啊!”
“还有,不许再把两种调好的馅料包在同一只饺子里,这样都串味儿了。现在,我给你安排一个新任务,看到这叠馄饨皮了吗?馄饨会包吧,这叠馄饨皮归你了。”
祝槿走回客厅,加入包饺子大军。一面说:“等别人捡材料捡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