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危迅速在原地巡视了一周,却没有找到那道视线的踪影。
跑这么快?
对方好像很警惕,但对她没有敌意。
她摇了摇头,对方在暗我在明,自己处于被动位置。回去再说。
从居委会手里领到的物资不算少:二十斤陈米、一箱矿泉水、一提卫生巾(没见过这种包装,可能是市政找厂家临时生产的)、12包压缩饼干、一盒布洛芬缓释胶囊。
明天他们会再过来一趟,分发肉类蔬菜。家里有哺乳期孩子或者六十岁老人的,可以多领到少量的奶粉和麦片。
有其他需求的,可以找他们登记。下一批次发放物资可能会给他们带过来,但不保证一定会有。
有了这个操作,小区民众对居委会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不再说话夹枪带棒。
1201众人拎着东西没走多远,便被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伸手拦下。
“那个,这位小姐,我想跟你们换点物资,可以吗?”她语气急切而诚恳。
祝槿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她想要什么。
她把那一提卫生巾举了起来,“你是不是要这个?”
中年女人感到有些尴尬。
她红着脸继续开口道:“嗯,除了这个,我还需要布洛芬。只要是我有的,我都可以跟你们换。卫生巾我只需要四包,请帮帮我,好吗?”
四包,加上她缝的月事带,足够她和她女儿省着用一个周期。
要得多了,她怕人家直接拒绝。都是女人,没有谁不需要这些东西。
她的声音柔和到了极点,却只在离祝槿一米外的地方,静静地站着。
中年女人在等祝槿的应答。
祝槿没有立刻回答她。
她刹那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对方与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才缓缓开口:“你能给出什么呢?”
她们这里说话声不大不小,已经有好几人留意到她们。
但都留在原地,不作任何行动,单纯等着看好戏。
现在这个世道,有人会蠢到把生存物资换出去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1201众人根本不缺物资,只有同住18栋的住户们隐约猜到一点。
于是,看客间凭借信息差,硬生生拉出一条鄙视链。
听到祝槿似乎意动,中年女人着实有些惊喜,“我们家有一些名家字画、古玩珠串,这些能不能换?”
古玩?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不过……
“你确定要用这些换卫生巾和布洛芬?”这两者的市场价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
祝槿心善归心善,却也怕对方卖假货给她。于是把江危带上,可不能白瞎了这头鉴宝神兽。
“可以,先说好,我们不收假货哦。你的货要是多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远处看戏的众人没等来好戏开场,一脸不甘地看着她们一群女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中年女人叫张雪见,她和她女儿都是做老师的。教的是文史哲科目,平时喜好收集古董字画。
她们住在15栋12楼,因为电梯停电了,一步步往上爬,江危爬到一半都已经快累趴了。
薛素问敏锐的发现,这栋楼的楼道里的人出奇的多。而且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眼神里的含义意味不明。
张雪见没有用钥匙,而是直接敲门。
“阿华,我回来了——”
温瑛华拖着虚弱的身子,从猫眼里看了一遍,发现妈妈身边还有好几个面生的女孩。
她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母亲看起来没有被欺负。不过她没松开手里的登山杖,从里面打开门,把母亲和客人们迎了进来。
“妈,这是……”
祝槿首先开口招呼道:“你好,我们是18栋十二楼的住户。叫我祝槿就可以。这几位是我的妹妹们。我们是来和你家换物资的。”
刚刚张雪见在楼下说,文玩字画价值珍贵,自己不好独自把它们带出去让祝槿验货,所以只能请她们到家里来。
薛素问当即警铃大作,唯恐被瓮中捉鳖,刚刚爬楼梯的路上,已经遇到了许多面色不善的居民。
虽然事实证明,是她疑心病犯了。不过后面也没敢掉易轻心。
陆佐伊的手也从衣兜里面拿了出来。
屋里的陈设就是普通中产家庭的风格,亮色调的,墙上挂满了装饰画。只是一旁的置物架是螺钿工艺的,上面摆了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使得屋内多了一些古韵。
“几位姑娘,你们刚说可以长期合作,那我能再换一些药品吗?”
“当然可以。你需要什么药。”
“消炎杀菌、止痛的。云南白药有吗?”能给得越多越好,但是她开不了这个口。
现在普通人没有渠道,根本搞不到药物,现在药物和粮食一样,是硬通货。
薛素问瞥了一眼屋里拄着登山杖的年轻女子,“你的腿怎么了?挫伤还是骨折?”
如果没猜错,这些药应该是为了她换的。
非不可抗力的情况,亲自下楼领物资,然而刚刚下去的只有张雪见一个人。
温瑛华道:“嗯,出去捕鱼的时候受的伤。”
捞鱼一般只会收到水里的东西划伤,这些是为了保护抓回来的鱼跟人打架伤到的。不过没有必要告诉外人。
薛素问见此,一句话不多问。只道:“我是医生,可以帮你看看。”
她当然知道捞鱼不会把腿弄瘸,不过这不妨碍她诊断。
温瑛华坐在沙发上,从善如流地撩起裤腿。
薛素问左按右按,“这里疼吗?”
“嗯,有点。”
“伤得不算重,但没有及时处理,先涂点药酒。”云南白药药性猛,后期再用。
张雪见把家里珍藏的字画都拿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
江危:“我可以摸摸吗?”
“当然。”
她拿出老师亲传的本事,一一验过,是真品不错。于是对祝槿点点头。
其实就算是假的,对空间涨经验也有好处,就是给的点数要少上不少。
祝槿思忖半刻,道:“张女士,你的字画价值十分珍贵,我们也不想趁火打劫。这样,我们多给你们一些别的药品,怎么样?”
张雪见当然求之不得。
而温瑛华一脸苦涩,这些文玩都是姥爷从年轻时就攒下来的,现在人不在了,妈妈只能睹物思人。
没想到因为自己受伤,却要变卖遗物,她心中酸涩难忍,在一旁一言不发。
还有远在外省的姥姥,现在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在安置点有没有被照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