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主人顿时被吓住,双腿直愣愣得忘了动弹。
对面那领头的人挥舞着柴刀要劈过来,他才回过神,一边跑一边对着狗子大喊:“快跑——”
山路被冰雪浇筑得滑溜溜的,并不支持快步行走,何况玩命地奔跑。
很快,狗主人就摔在地上,厚重的衣物给他带来一个缓冲,他心脏快跳出嗓子眼,急忙再爬起来,却再起不能。
旺财见状,急奔过来用嘴咬住主人的军大衣,企图拖起身形魁梧的主人。
眼看着那几个歹人越来越近,它着急得在原地汪汪大叫,不断用身体拱着狗主人的后背。
好在狗主人终于稳住重心,用随身的柴刀支撑起身子站起来,一手把手中的木棍丢向敌人。
“乓——”
冰冻的木棍打在对方冷硬的柴刀上,发出一声令人齿冷的脆响。
趁着对方格挡的这一下,狗主人已经找到山里的出口,半跑半滑,一路溜到山下人多之处。
那几个歹人眼看快到嘴边的蜂蜜没了,一脸愤恨得在原地跺脚,目光幽寒得瞪着一人一狗。
旺财跑得快,在山下平地冲他们狂吠。
狗主人在旁边跌坐着,双腿发软,一时间不能再做任何下蹲站起的动作。他缓了一口气,思忖半刻,决定今天还是跟着大部队回去。
他们已经被盯上了,如果按照原计划提前回去 ,恐怕要遭遇抢劫甚至劫杀。
那几人的身形被无边无际的雪色隐匿,最终消失在山林里。
他只能回去跟带队的物业打声招呼,山里有人守株待兔。更多的他也做不了了。
柯萨因听他说完当时的情况,满脸阴沉,“……简直无法无天!”
狗主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我们又能拿这些人怎么办呢?”
他咳嗽几声,感觉有点呼吸不上来,鼻腔被堵住了似的,嗓子眼也干热,强忍着不适道:“反正你们提醒其他人多留心吧,我先走了。”
柯萨因目送狗主人拄着木棍缓步离开,久久不能言语。
他手里还握着一小块蜂蜜,是狗主人郑先生刚刚掰下来的,让他给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分分。
皑皑白雪,彻骨寒天,埋葬的不止是一条条命,还有一些人的良知。
薛素问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和小锅,清晨带过来的热水已经凉透了,现在要煮点姜汤驱寒。
出门在外,她们没有浪费物资,而是就地取材,用刚捡来着柴垒起一个井字形的柴堆,防风火柴划拉一下,点上火。
如果不是原地的雪不够,她们还可以用雪搭个灶,能节省一些柴火。
薛素问取出自带的自来水,缓缓倒入锅中等水沸腾,又在水里加了几块新鲜的生姜,拿刀背拍碎,混这两三颗冰糖、一把大枣、枸杞丢入锅中。
不多时,生姜略微有些刺鼻的气味就飘散开,这个气温无疑能给严寒中的人们带来安全感。
很快,真的有人闻着味过来了。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别看他们占据的这一处山脚,林林总总也就三五十个人,果真池浅王八多。
“哎,你们这姜汤能不能分我点儿啊?”一个大叔觍着脸过来问。
薛素问想也不想道:“行啊,你拿什么换?”
“我说你这小妮子,怎么不会做人呢?知不知道出门在外要会来事儿,嘴要甜点,眼里要有活儿……”叽里呱啦一大段,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噗”的一声,他的声音被打断。
原来是一旁的陆佐伊冲他砸了个雪球,正中面门。
那大叔当即就要发作,瘦小的身体在军大衣里东晃西晃,对着陆佐伊一顿指手画脚,“干什么你?!敢砸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嘛!!我是……”
“噗——”
又一个雪球砸到他脸上,冻得他的脑子昏上加昏。
陆佐伊站直身子,看向他的眸光闪过一丝寒芒,“我劝你消停点,不然你的舌头就不用要了。”
大叔此时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进去一句?他平时欺辱下属惯了,没哪个人胆敢这么跟他叫板!!
他刚要开口,却被陆佐伊手中的电锯指到鼻尖。
“再多哔哔半句话,我就把开关打开。”
薛素问揣手在旁边静静站着,余光扫向周围另外几个意图过来当伸手党的男男女女。
祝槿捡够了柴,从远处走过来,“怎么了这是?别这么着急上火嘛~大家有话好好说,大叔你看,给我们道个歉就好了。”
那脸厚入城墙的大叔哪能就此屈服,伸手就要抢那锅汤。
哪知道陆佐伊直接启动电锯,“嗡,嗡唔——”
在大叔身体剧烈移动之下,电锯割破了厚厚的军大衣外套,一抹鲜红色从内渗出来,在橄榄色的布料上晕开,变成深红,不太惹眼。
“啊啊啊——你,你竟敢动手伤人!!”他下意识向后趔趄几步,捂着伤口怒喊。
陆佐伊先礼后兵,早已给过对方后悔的机会,现在人家不识抬举,就别怪她辣手催花。
周围的乌合之众们一看见了血,纷纷做鸟兽散。
薛素问三人分着喝了几口姜汤,不敢一次喝太多,剩下的留在保温杯里捂着。不多时,她们都额头开始沁出薄汗,身子也热了起来。
本来她们就遵循七层穿衣法把自己裹成粽子,再加上一件防弹背心,既避风又保暖。现在保暖过头。
狗主人老郑等人散得差不多,拖着脱力的腿过来,递给薛素问一小块蜂蜜,“姑娘,我用这个跟你们换点姜汤可以吗?”
薛素问点头,“大叔你有杯子吗?我给你装。”
“有的,给。”
薛素问给他打满了,撇去她们三人的份,锅里还能剩下不少,本来是要散给几个工作人员的。
大冷天的,都不容易。蹬鼻子上脸的除外。
老郑看着杯中满满的红褐色汤汁,那上头还冒起蒸腾的热气,对着薛素问几人道了声谢,拄着木棍又离开了。
后面陆续有几个胆大的人摸过来,拿出一些鸡零狗碎的物资,或者刚捡的柴火,又换走了一些姜汤。
薛素问没拒绝,用行动表示她的态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老郑回到自己小推车旁边,给旺财倒出一点在它的小碗里,“来,旺财,喝一点暖暖身子。”
狗一般是不能吃姜的,然而现在没有药,狗子身上的旧棉袄也很单薄,只能靠这个方法给它驱寒。这天气,要是真感冒了,不一定能留住。
旺财低头嗅着碗里的热汤,不愿意喝。
老郑拿起小碗,轻轻摇晃散热,“别嫌它味道难闻,我知道你喝不惯,咱先喝两口,今晚回去给你加个大鸡腿怎么样?”
“喏,喝吧。”他把碗推到狗子面前。
旺财这次三两口干完汤汁,晃晃悠悠对老郑走过来,凑到他膝盖前。
“行,抱着你取暖。”
接下来他和狗子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原地闷炭。湿木头做成炭,更轻便些,也能烧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