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摊位,优先招工权,还有呢?”
这些都是空头支票,杨朔认为刘暮应该还会要些更实际的好处。
就见对面的姑娘摇头,“我外面就有大半车雨具,您找人卸车吧,应该够你们修补商场了。”
杨朔没有马上答应,“没别的了?”心里想的却是这丫头不会真的只是看着精明,其实傻憨憨吧?
“没了啊?”刘暮反而觉得奇怪,这两个条件现在看起来没用,可在将来基地建设成为末世壁垒后,价值可大了。
杨朔见她这么坚定,当即就让她把车开到商场的进货口。亲自看到那些保存完整的雨布、雨衣、雨靴以及雨伞之后,杨朔对刘暮更满意了。
虽然部分东西上有些污渍,可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杨朔甚至能想象刘暮一个人在塑料融化的仓库里翻找,好不容易找出些还算不错的,然后又将最好的一批选出来送来了基地。
是个实心的好孩子!
看着东西搬进来,杨朔当即决定还得再给刘暮些实惠,不能亏待了在这种艰难时候还想着帮忙的有志青年。
于是,他亲手写了一张条子,不仅将刘暮要求的两项写了上去,还注明以后刘暮的店面和用工,基地方将不收取任何费用。条子最后签了命名,还盖上了公章。
刘暮拿到条子的时候,嘴角是真压不住,要知道以后的末世壁垒里税收那就是恨不得在商户和消费者骨头上刮油,要是这条子真的算数的话,那将是多大一笔利润,不敢想,一想就更希望天灾降临了。
本来想卸完货去给李刚送点东西就走人,结果这边刚弄到条子,刘暮就被闻讯赶来的刑天阳堵住了。
“哎呀,邢博士,好久不见啊,”她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对方却直接一把薅住她手腕就往地下一层走。
刘暮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朝杨朔挥手告别,出了办公室才手臂一挥,直接给刑天阳扔出几步。
“做什么呢?邢博士我是不在乎,可你这么猴急,别人要误会你看上我了。”
本来着急要看刘暮情况的刑天阳被甩开又是一愣,后知后觉听清楚刘暮说什么的时候,有些偏白的脸腾一下全红了。
变色速度之快,刘暮都觉得惊奇,“你,不会是第一次吧?”……主动与女性身体接触。
“不是!”
被猜中的刑天阳当即板起脸,“我是个研究者,前天发生的事情你还没解释清楚,还有我需要对你进行全面检查!”
“前天发生的事,”刘暮缓缓抱住自己,一副难为情地说:“邢博士,你来真的啊?”
本来刑天阳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刚要解释,可附近吃瓜大兵不嫌事大地吹起了口哨。
“嗨,邢博士原来你喜欢刘老板这样的啊?”
“铁树开花了?不得了,要说还得是咱们刘老板有魅力啊!”
“刘老板这大高个,要不是我有老婆……”谭子砚没说完,被一个女兵举着手揪住了耳朵,“老婆,我错了,老婆,我开玩笑的,真的……”
刑天阳听明白了,脸上滚烫,语气却故作生硬,“我是说前天行动的事情,你们误会了!”
“哦,这样啊,”刘暮放下手臂,双手插兜,失望道,“你也看到了,我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那样,随便你怎么想吧。”
这模糊暧昧的意思,让不明事情就里的其他旁观者纷纷侧目,跟身边的人低语,“刘老板这是吃干抹净不想负责?”
“看起来就是那么回事,唉,你们听刘老板说邢博士是第一次嘛,可惜了这么好的帅哥,被骗了。”
“错付了,终究是错付了!”
别人都是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憨憨居然不屑地大声说,“拜托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因为是第一次就要人负责?一看刘老板就是随便玩玩的,邢博士你不要那么死心眼啦,看开点!”
“你,你们,我……”刑天阳本来就是个研究型社恐,面对一帮老学究他能淡定做报告,可此时被普通群众围观,话题还莫名其妙偏向奇怪的方向,一时间手足无措,说话都结巴了。
刘暮趁机面色沉重道,“你也听见了,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是不得已,反正我身体也没什么感觉,要不就当没发生过吧。要是有让你想不通的地方,我很抱歉。还有事,先走啦!”
吃瓜群众让刑天阳窘迫的时候,刘暮已经十分自然地融入了人群,现在话一说完,直接脚底抹油蹽了。
等刑天阳反应过来,大声招呼已经来不及,刘暮早已经消失在人海。
听到外面动静出来看的杨朔,一眼就识破了刘暮的话术。同时心里升起浓重的疑惑,看来这丫头也不憨啊,还真是个心怀大义的有为青年。这大概跟她在孤儿院长大,后面又常年捐钱有很大的关系,这样的孩子很难得,杨朔决定以后要适当照顾刘暮的生意。
并不知道自己胡扯居然成功让杨朔对自己印象好上加好的刘暮,出了商场,转了半圈,从货车里拿了个背包,然后敲响了一楼的某一扇窗户。
正跟几个人聊天的李刚回头看到窗户上模糊的脸,当即让身边人打开了窗,“老板,你可真不经念,我们正说到你,你就来了。”
“是嘛,那是我来巧了。”刘暮把背包放进李刚床位下的网兜,这里条件简陋,能有张床就不错了,床头柜什么的就不现实。
“这几位是?”见刘刚没像上次一样赶聊天的人离开,刘暮好奇打量一遍,几个三四十的男人,脸上多少都有些愁。
“哦,正好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轧钢厂的技术员高天,高师傅……”
一圈介绍下来,五人原来都是轧钢厂的幸存者。刘暮问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得知他们家人都没了些,五个家庭现在加起来也就十五个人了。
聊起灾难,大家都心情沉重,刘暮趁着时间早,打开背包给他们一人一包压缩饼干,五百克的那种。
“这个你们拿着吧,以后都好好生活,总能活下去的。”
刘暮并不会太多鼓励别人的话,也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台词,可就是这样朴实的话现在说来反而让他们听着踏实。
他们没有推拒,谁都有一家人等着养,并没有过度维持尊严的资本。
之所以大清早聚在这里,也是在李刚的组织下,他们决定组成一个团队,一起出去寻找物资。人多大家彼此有个照应,也不怕受基地其他人的欺负和排挤。
刘暮对此表达了完全赞成,并说之后来换东西可以优先跟他们换取。
几人都惦记出去寻找物资,当即再次道谢后,离开了伤员区。
刘暮跟李刚了解了这两天基地内的情况,得知军方张贴了扩建基地,大家可以出工换取报酬的公告。
这么快就扩建,是刘暮没想到的,不过每天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就这么两天商场外那条街的房子里已经住了不少人,也的确急需完善基地的设施。
只是,扩建基地就需要建筑材料,他们打算去哪里弄?高温毁了旧楼,靠拆除这些建筑来扩建并不现实。
两人聊了一阵,等病区没人注意这边时,刘暮拿出夜间的手机录像给李刚看。
一共三段录像,还有一张她自己画的三角形带圆圈的图标。
开始看录像里的武器李刚并没有多少惊讶,只说都是一般部队常规配置,可看到最后的图标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是一种介于愤怒与恐惧之间的复杂表情。
刘暮刚要问,谁知李刚直接就把那张图片删除了,还将删除文件夹里的东西清理了。
“这个是天蝰蛇的标志,”李刚警惕地打量了四周,将手机放下后,才低声凝重地说:“是个跨国恐怖犯罪组织,我,我们以前跟他们正面对上过。老板,这件事你别管了,那个地方也不要再去,提都不要跟人提起你见过他们。”
刘暮暗暗后悔先去见了杨朔,透露了自己的行踪,沉吟一番,同样低声问,“他们把这些东西运海城,会不会是想搞什么袭击?”
不分对象的恐怖袭击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反人类的事,既然知道对方这么大手笔地运送武器,就不得不联系到海城各处基地的安全。
刘刚摇头,他的胳膊就是在边境围剿天蝰蛇基地废了的。那一次,他们上百人的中队就剩下十三个人,其中十个人跟他一样因伤退役。但是,身体伤只是暂时的,心理伤的影响却是长远的,幸存的队友都在接受长期心理疏导,其中有几个……还是直接疯了。
这些事李刚不愿提起,既不想吓到刘暮,更不想揭开回忆里的伤疤。
“我找机会跟谭队长聊聊吧,”李刚不想让刘暮出面,但他更担心另一件事,“老板,根据他们的习惯,出现这里就说明早就发展了势力。你一定不要跟人提起,就怕……”
他意有所指地打量了周围,“有他们的人。”
“房间里的蟑螂,”刘暮要是像以前一样单身自然不怕暗中滋生了多少‘蟑螂’,但她现在也算拖家带口了,不能拿徐小凤姐弟和李刚的性命冒险。
她微微摇头,“既然这样,不如还是我直接去找杨朔,毕竟……军队里也不是不透风的墙。”
李刚并不赞同直接找杨朔,就他个人而言,还是更相信前线的军人。两人意见不统一,商量之后决定先不将这件事说出去。
李刚则打算找机会跟谭子砚他们暗示一下,同样是特殊部队出来的,聊天里带出自己曾经的经历并不会打草惊蛇。
当然,这点他不会告诉刘暮,更不会在试探中提到刘暮。
思及此,刘刚说他的腿好得很慢,可能要在基地多留一段时间,刘暮不疑有他,直接答应了,并说会按时送来营养品。
对于物资,刘刚没有拒绝,一方面是没有拒绝的资本,二是他想快点好起来,特别是知道天蝰蛇动向之后。
至于多留一段时间,是怕自己在基地查探过程中,万一接触到天蝰蛇的人,不回废品站也是对刘暮他们的一种保护。
要死,就死他一个人好了。
那次行动之后,奶奶去了之后,他其实已经没什么牵挂。午夜梦回战场,他无数次想要跟战友一起牺牲,对于创伤者来说,活着就是痛苦记忆的无数次轮回。